袖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谢兮辞最后的归宿,不管怎么说,谢兮辞好歹也曾经是赫锡王府的小王妃,而且城中流言不是说伯江翊很是喜爱谢氏么,为何在谢氏身后,竟然这样对她?
谢明澜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能亲眼看一看埋葬了自己的地方?
“姑娘,这里,那墓里葬的,真的是,谢氏吗?”袖琴心里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谢明澜开口问道,当年这事在宴城中流传甚广,几乎城中每一个人都晓得,可是若是他们亲眼看过谢氏的墓……
谢兮辞的尸身早已是化成了一片灰,洒在这天地间,这里,不过是个衣冠冢而已,即便是这样,能亲眼看一眼……
谢明澜走上前,蹲下身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那积了些许灰的墓碑,谢氏之墓这四个字刻的端正,一笔一画中看得出遒劲有力,刀刀深刻,她伸手轻抚着碑,心思却飘向了远处,也不知当初那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刻下这四个字的。
袖琴不知道谢明澜为什么要来这么个地方,来见这么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她满肚子的疑问,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因为这个时候的谢明澜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的落寞。
“袖琴,我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你,站远些。”谢明澜微微侧过头,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袖琴,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
袖琴一听谢明澜要支开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半步,这时候的青峰崖,周遭人影都见不到一个,而且她听说这青峰崖里有许多的野物,万一这好巧不巧的撞着了,怎么办?
“不,姑娘,奴婢要留下来保护您。”袖琴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谢明澜的头微微低着,半边的脸隐在那垂下的发丝后,看不明她脸上的神色。
但是在那一瞬间,袖琴还是感觉到了些什么,谢明澜生气了。
谢明澜执意要一个人待一会儿,袖琴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她站了一会儿,随后福了福身,往后退了几步。
其实,也不是谢明澜非得要今日过来祭拜,而是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一个不能忘记的日子。
谢明澜把带来的东西一个一个的从篮子里拿出来,认认真真的摆好。
这种感觉说来也奇怪,她明明也是谢兮辞,里头躺着的那个也是谢兮辞,她是活着的那个,也是死去的那个……
“说起来,你也真是幸运,试问这世上有谁如你这般幸运,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后又能重来一次。”说完之后,也不在意这地上的泥土沾染会弄脏了衣裙,撩开裙摆倚着那碑坐了下来。
说完之后,像是想到什么,微微低下头自嘲一般笑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那一角低声道:“我在说什么呢,明明,我就是你。”
四周安静的很,谢明澜倚在那碑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从她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到最近春蒐时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的都说了出来。
袖琴远远的看见谢明澜席地而坐,一点儿也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就想要上前提醒一句,可她这脚步才刚一迈出去,忽然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凑近,她面色一紧,下意识的回过身厉声说道:“是谁!”
她离的有些远,谢明澜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她看着静悄悄的四周,忽然猛的一转身。
“主子,是安国公府谢小姐身边的婢女袖琴,这……”袖琴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她睁大了眼睛尽力挣扎着,可是身后那人却是用力箍着她,不让她有半分挣脱开的机会。
她被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喘一下,心如擂鼓,尽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没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踩在那满地枯黄的树叶上发出清脆声响,袖琴的心也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绷的越来越紧。
慢慢的,那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袖琴震惊的睁大了眼,挣扎的也越发用力起来。
她哪里会想到,这个时候伯江翊竟然会来?脑子里一下变得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那儿不知说着什么的谢明澜。
伯江翊今日听人回禀说谢明澜天还未亮时便从后门出了安国公府,雇了马车往青峰崖驶去。
他知道这几天谢明澜在托人打听谢兮辞的墓在什么地方,但是那些人顾忌着身后的王府,一直不肯接。
“带下去。”伯江翊看了袖琴一眼,挥了挥手示意那人把她带下去。
谢明澜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听见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仍旧是微垂着头对着那碑说着什么。
伯江翊心中是有些好奇的,一个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一个却是出身旁支的谢氏女,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关系?
谢明澜将心中的事全说出来了之后,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低头看了那碑上的四个字,最后说道:“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谢兮辞,只有安国公府谢明澜。”
伯江翊走近时,正好听见谢明澜说的这句话,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谢明澜,是谢兮辞?这不可能,谢兮辞死了,是他亲眼看着她咽了最后一口气,怎么可能……
伯江翊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按理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可是……
谢明澜把该说的都说完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