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站在距离顶楼山山口不远的地方,看着前面被高约数丈的乱石堵住的山道,不免悲叹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距离那么远,都能闻到来自乱石下发出的阵阵腐尸味,乌鸦盘旋其上久久不散,发出一阵阵阴冷的哀鸣。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流星赶回来道:“少主,密道那边有人看守,光凭我们过不去啊!”
君悦转身往回走,沉声道:“不用,我让人送我们过去。”
“送我们过去?”流星不解,也转身跟上主子的脚步。
身后是被堵住的顶楼山,前面是蜀吴的军营。此时两国将领应该是在谈判,商量着怎么瓜分齐国土地吧!
君悦的脚步一顿,目光森冷道:“就让他们送我们过去。”
她话音刚落,便被身侧突然出现的巡逻的吴兵一喝,迅速地被围拢其中。
流星象征性的跟他们过了几招,而后遵照主子命令的“被擒”,被带到了蜀军和吴军的军营中。
权懿和啟麟同时很是惊讶于她的出现。
这场战争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姜离始终保持着不参与的态度。除却上次吴国有意的骚扰一阵外,他们两国也并不怎么再为难于他。如今姜离王出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姜离后悔了要掺和进来吗?
啟麟让人松开了他俩,凝眉问道:“姜离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没什么意思。”君悦揉着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进山而已。”
啟麟和权懿对视一眼,后者道:“姜离王好本事,一路走到这里竟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是进山的路只有那条密道,只怕你还不会现身吧!”
瞧他一脸云淡风轻的,完全没有身在险境的不安和恐惧,好像这里不过是一个吃饭的饭馆而已。就算是求人,也求得理所当然,高傲自满。
他还真是佩服他这份心态。
“那是我君主,难道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也不该吗?”君悦视线看向他,“你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不想放我进去吗?”
权懿暗自点头,老实说,不想。
这个人,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他还真怕他一进去,就会横生枝节。
君悦嘲讽:“蜀吴六十万大军围困恒阳已有三日,你是觉得我有三头六臂,还是有洪荒之力,可以扭转乾坤?”
啟麟虽然自负,但对于这个人,这个几次三番在他手上逃脱的人,他还真的不敢轻视。
于是吩咐一个兵士道:“姜离王远道而来,想必是又饿又累。去准备一桌饭菜来吧!”
那兵士拱手领命,走了出去。
君悦微微躬身,道了声:“多谢。”
啟麟侧身,让君悦坐下。君悦也不客气的走过去,撩了裙摆端坐,自个倒茶自个喝了,好像不是来做阶下囚,倒像是上门做客似的。
流星始终站在她身后的五步距离,手指扣着自己的衣袖,一刻也不放松。
啟麟和权懿也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按理说恒阳还未拿下,齐帝还是姜离王的主子,姜离王想去见自己的主子也是在情在理。可眼下那边局势紧张,唯恐伤了姜离王,所以委屈你还是留在此处吧!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能见着的。”权懿道。
君悦定定地看着他,很想扇他一个巴掌。
有那么忌惮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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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像大姑娘的脾气,断断续续,忽阵忽阵。
君悦在蜀吴大营中,一呆就是三日。
虽然她很着急,但是没有办法,没有啟麟和权懿的允许,她过不了顶楼山一关。若是绕远路,只怕半个月也进不去。
君悦负手站在距离大帐十几步距离的空地上,凝望着顶楼山的方向。
这座上呈三角下呈四方的顶楼山,百年来始终像一座宝塔一样守护着里面的人。百年过去了,住在里面的人也放松了警惕,麻木的认为只要有这座山在,敌军就永远打不进去,他们永远不会受伤害。
他们不知道,能守住他们的从来就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山。
“放心吧!”
身后有人走来。君悦没有回头,听声音知道是权懿。“三日后,姜离王就可以进去了。”
君悦幽幽道:“也就是说,你们三日后攻城了吗?”
权懿嗯了声,也不怕告诉他计划。“耗了他们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喜欢打仗?”
权懿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道:“谁生下来就喜欢打仗啊!若不是为了天下一统,百姓安宁......”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君悦转身对他,打断道,“若不是有仗可打,你骠骑大将军会有今日?若不是打仗,你如何光耀门楣建功立业?
天下一统是真的,百姓安宁也是真的,但这不是你实现野心的借口。你说你是为了百姓,可你们这一路打过来,可算过齐国死了多少百姓?
那些被你们夺去粮食,生生饿死的就不是百姓了吗?那些被你们抓来当军妓的齐国女子,就不是百姓了吗?那些被你们抓来当靶子的齐国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
待天下一统之后,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新国的功臣,是开创新世纪的元老,是披着英雄外袍的勋贵。到那时,你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忽略掉自己曾做过的一桩桩畜生行为,抹掉自己曾经丑陋的面孔。
我说得对吗?”
权懿越听到最后,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