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吴两军已经打到济州城了,按照这样的势头,不出一月,便会打到恒阳。”
思源殿内,房氐报告着。
君悦背对着他,背靠着平日里批阅奏折的桌案,两腿曲起并拢,手臂紧紧环抱着,脸埋在膝盖内。
房氐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软弱,忧伤,无助,自责。她一直是张扬自信、高傲潇洒的孩子,哪怕身处逆境中,也能悠然自得。
可是现在,她真就像个深闺大院的女孩子一样,六神无主。
他继续禀报道:“好在东西两境留守的军队还能对抗蜀军和吴军,不至于让他们越界一步。”
“拖延战术罢了。”君悦将脸抬起来,“蜀吴的主力已经进入到齐国腹地,剩下的东西两境,拿不拿下已经不重要了。啟麟和权懿不过是想拖住东西两境的齐军,不让他们跟主力会合而已。”
房氐点点头,事情的确如此。
等蜀吴主力军拿下京都恒阳,边境的那些残兵也就自然而然的归顺了。
“对不起少主,权懿和啟麟十分谨慎,蜂巢没能打探到有用的军情。”房氐歉疚道。
君悦微微摇头,如果是她,她也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人轻易打探到自己的军情的。
“我让你们做的事你们做了吗?”她问。
“消息已经传了过去,相信此刻已经行动了。”
“很好。”她手臂松开两腿,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转身面对他,冷声道,“按照之前所计划的行动吧!”
“是。”房氐遵令后,转身退了出去。
快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声音:“等等。”
房氐重新转身,远远等着主子的吩咐。
君悦盯着他,沉声道:“记得吩咐蜂巢,如果恒阳不保,皇宫那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房氐知道她的意思,道:“属下已经传消息过去了,恒阳所有组员全阵以待。如果恒阳城破,皇上以及永宁王那里,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君悦点点头,嗯了声。“辛苦你们了。”
姜离紧紧十万兵力,有五万还是娃娃兵,对抗蜀吴两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这场战事,她最多能帮连城传递情报,其它的帮不了。
最多,她只能在那个结果到来的时候,救一救他们的命。
这命,也未必救得了。
房氐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重新转身又出去了。
其实有句话他没有说:少主的安排是好,可是以皇上和永宁王的高傲,未必会走。
有些信仰,是他们作为皇室中人必须要遵守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磨灭的尊严。
他人一走,君悦继续吩咐梨子道:“传兵司司正翟子淋。”
翟子淋人很快到来,速度可比以往的快了不知许多。如今战事正紧,多耽搁一会,就会延误一分军情,是以翟子淋不敢懈怠。
君悦吩咐:“传本王喻令,从五万戍边军中抽出一万人,昼夜不停赶往姜离南境。与西虎营一万新军,共同守御南境,由古笙率领。其余的全部整军,赶往北境会合。”
翟子淋一惊,这是要准备打仗了呀!
难道蜀吴拿下恒阳,会反过来拿下姜离吗?
没必要啊!姜离本就是齐国的。拿下齐国,不就等于拿下姜离了吗?
难道蜀吴见不得姜离的存在,要踏平姜离?
“王爷,那东西两境......”
“东西两境那里,如果本王没猜错,蜀吴不会在意。不过为了防止边境混乱,让地方守备军能拿枪的拿枪,能扛刀的扛刀,守护边境去。”
翟子淋皱眉,“可是守备军,哪里能跟作战军相比。他们最多也就是缉拿个盗匪维持......”
君悦冷喝打断道:“国难当头,还跟我讨论这个。告诉那些守备军,不想死的,就赶紧临时抱佛脚加紧训练,否则死了本王最多帮他们埋了尸体。”
翟子淋嗫嚅了两下嘴巴,终究不敢再辩驳什么,领命退下。
心里却在嘀咕着:都把军队集中在北境,也不派点回来保护赋城,万一敌军打到赋城来怎么办?
王宫有三万仪卫司,王爷自然什么也不怕,就算敌军打来了他还可以逃。可是他们这些臣子呢,往哪逃?
等人退下去一会,梨子这才端着托盘进来,见主子怔怔的呆滞,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放下托盘,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下安慰道:“王爷,放松点。”
君悦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双手一直紧握成拳,全身神经都紧绷着,内心忐忑。
她弯腰扶着桌面慢慢坐了下来,惊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指尖还在不住地颤抖。
自从战事起的那天起,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憔悴了不少,人也整整瘦了一圈。
“喝点鸡汤吧!这可是香雪熬了一早上的。”梨子从罐中盛出碗鸡汤,悠悠道,“是好是坏都是命数,王爷就算再担心,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如放宽心态,好好喝碗汤补补身子。”
君悦接过他递过来的鸡汤,汤匙搅弄了几下。浓浓的鸡汤味弥漫出来,香气扑鼻。她喝了一口,却索然无味。
“梨子,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赋城城破,你是什么感觉呀?”
梨子呀了声,眼睛望着前方,似是追忆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老奴还没进宫呢,还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老奴记得齐军破城的那晚,杀了很多人。血染街道,尸横遍地,我爹娘也是在那个时候死的。后来因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