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囸说到做到,当日便写了折子递交蜀帝,控诉指责了啟麟在边境的种种越权独断,擅自决定将蜀军指挥权交给了一个别国臣子等等,添油加醋地说他如何的拥兵自重,罔顾君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蜀帝给他批复的折子里,竟是赞同了啟麟的做法。还说将在外军令可以有所不受,全权交由啟麟自己决定。
啟囸简直要气炸了。
父皇这是老糊涂了吗?
这种过分的行为也能容忍。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父皇是老糊涂了,但还没有糊涂到顶,军队的三分之一指挥权,还握在他手上。
太子营帐中,啟囸右手拿着蜀帝批复的那道折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踞坐在圈椅内,问向站在一旁的杨一修。
“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信任他吗?既然如此信任他,又为何还要本宫掌管三分之一的兵力?”
杨一修沉思了会,猜道:“大概是陛下觉得,他也控制不住鄂王和边境军队吧!”
“你的意思是...”啟囸微抬头看向他,“父皇是不得已才做这样的决定。”
杨一修微微点头,“边境军队,只认鄂王不认陛下,也不认太子。这一点自从太子来这之后,想必已经感受到了。陛下应该也是怕,如果太过于限制鄂王的军权,会引起将士的不满。
太子殿下,陛下让您掌三分之一的军队,想必也是最大的争取了。虽说这三分之一不算什么,但是鄂王掌管军权这么多年,想要一朝取而代之那也是不可能。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急不得。”
“你说得对,是本王急了。”啟囸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劝告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道:“可是一想到那啟麟在军中耀武扬威,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就来气。”
军中的这些大老粗,对他的敷衍那根本都不想掩饰,行礼马马虎虎也就算了,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他斥责他们,他们还说平日里就这么跟将军相处。还夹枪带棒的说他是养尊处优的太子,若是觉得边关苦楚可以打道回京,免得生了病。
哼,明面上是把他当太子,私下里根本不将他当回事。
“本宫必须想个法子,摧毁掉啟麟在军中的地位。最好能将他一脚揣进谷底,再也爬不起来。”
杨一修觑了主子一眼,压低了语气道:“其实臣,倒是有个想法,就是太过于残忍。”
啟麟双眼希冀地看向他,“什么办法?”
杨一修走过去,弯下腰来悄悄在啟囸的耳边说了两句,完后站直起身来。果然如意料的看到了啟囸的震惊。
“殿下...”他忙躬身歉道,“微臣刚才说过,这个办法太过于残忍,还是不...”
“不。”啟麟大掌一抬,冷眸制止道,“这个办法,本宫觉得,甚好。”
这“甚好”二字一出,倒把杨一修吓了一惊。他竟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个常年住在京中,看惯繁荣浮华的天之贵子,其残忍程度,绝不亚于常年战场厮杀的鄂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手没染过血,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外表仁善,不代表内心不恶毒狠辣。
人所追求的,无外乎名利权钱。为了这些,他们可以把自己变成魔鬼,把脚下变成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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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麟逃回军营的第三天,便整军三十万,去信权懿,继续执行之前的计划。
虽然丢了顶楼关,但那里的地形他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虽然正面攻进去损失会很大,但也不是不能硬攻进去。
两国兵力合力,兵分三路,一路是两国各出三十万兵力于姜离边境会合,作为主力直接挥军北上。剩下的蜀军由啟囸率领,继续攻北齐西境。而剩下的吴军,则继续攻北齐东境。如此齐国的兵力分散,对抗起来可就力不从心了。
君悦没想到,啟麟的动作那么快。快到她连离间啟囸啟麟两兄弟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两国主力会合一路北上,只怕朝廷毫无还手之力啊!”
书房内,悬挂起的地图前,梅书亭对身侧的主子君悦道。
君悦茫然道:“朝廷有二十万兵力御北,这二十万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否则戎狄就会趁虚而入,又得多面对一个敌人。
东西两境各有四十万,如果蜀吴两国从南境攻打,东西两境必得分出兵力。兵力一旦分散,就不是一股绳了。至于京都三十万...”
“这三十万,也是不可能动的。”梅书亭接话道。
京都的兵力,那是保卫京都之用,是万不会派上战场的。
连城这次,真的麻烦大了。
君悦后退两步,后腰靠在了身后的沙盘桌上,两手臂微微后翻撑着桌子边缘,沉沉的一口气压在喉咙口堵得发慌。
“我就感觉有一片乌云从我头顶飘过,这天突然暗了。”她如实道。
梅书亭如她一般,也后退倚着桌子,两手臂抱胸望着前方。“真正的天暗,王爷还没见过呢!”
君悦微微侧头看他,忽然想问:“当年,你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释然一笑,道:“一开始也觉得天塌下来了,四周一片黑暗。我本是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家没了,国没了,成了个无根无依的浮萍,四处飘泊,命途凄惨。”
我不可以去祭拜自己的亲人,不敢踏入自己的国土,也不敢见自己的百姓,在外面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连晚上睡觉听到敲门声都会被惊醒,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