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城的初一,停了雪。然而恒阳,还在簌簌飞落,一直下到初三。
汐扶宫中,连城站在内殿的窗下,望着殿外的鹅毛飞雪。飞雪覆盖了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地面,庑廊,玉兰树,琴桌,花池等等,浩瀚无垠。
“我一直不明白,顶楼山地势险要,防守严密,啟麟是怎么进入到里面来的?”
身后正在拨弄火炉的、据说是已经疯了的永宁王道。
连城负手,清冷道:“很简单,既然从地上进不来,那就从地下进来。”
“地下?”连琋拿着钳子的手一顿,又恢复正常。“你的意思是,密道?”
然而他又很快否定。“可也不对啊,自从战事起后,你已经让人加强了进出人员的盘查,顶楼山外更是加强巡逻。如果是挖密道,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除非这条密道,很久以前就挖了。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挖了。”
连琋点点头,这个解释有道理。
因为啟麟最近一直都忙着打仗,根本没有时间挖。
顶楼山山势延绵,纵向冗长。如果真要挖,最起码也要半个月。
“那他是什么时候挖的?”连琋再问。
连城回过身来,看了他两眼,抬脚到他对面落座,道:“挖密道的未必是他,但却被他发现了,所以加以利用。”
连琋蹙眉,“你为什么说不是他?”
连城刚想说什么,外面小影子通禀进来,说是有飞鸽传书。
“朕还有事。”连城边起身边道,“先走了。”
连琋也只好放弃最后的一个问题。他聪明的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连城不想告知。因为如果他想告知,大可等说完之后再走。
连城,他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
他很想知道答案,比如关于父皇的,关于蜂巢的。可是眼下,真的不是一个追究答案的时候。
---
勤政殿中,连城看着手中的密信,清冷的一张脸上隐隐腾起了怒气,然而他修养极好的,没有发泄出来。
“真的是她。”
小影子不知道这密信里都写了什么,更不知道皇上口中的“她”是谁。他老老实实的守好奴才的本分,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连城看着这信中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语气,嘴角竟自嘲地笑了两下。
因果循环啊!
姜离一直受朝廷的剥削,所以他们忍受不了的造反。结果造反失败了,朝廷加重姜离岁贡,并且让君悦入都为质。
君悦作为人质,为了谋自己的后路,所以在顶楼山挖了条密道。如今她人也回去了,这条密道倒成了敌人进入家门口的畅路。
对对错错,真要究其溯源,又到底是谁的错?
“来人。”他喊道。
小影子忙滚到主子跟前,“陛下请吩咐。”
连城将手中的图纸递过去,“送去机甲司,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奴才遵旨。”小影子双手捧过图纸,躬身就要退出去。
“还有。”上首皇帝又嘱咐道,“东西未做出来之前,叫他们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
小影子再应了声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等小影子走了,连城又将肖璠叫了进来,吩咐道:“点一队精兵,二十人左右,身体灵敏,反应速度快。从今天起,你负责训练他们的平衡能力。”
肖璠略微皱眉,“不知陛下要这一队人做什么?还请陛下告知,臣也好对症训练。”
连城只吐了一个字:“飞。”
“飞?”肖璠一头雾水,人,飞?什么跟什么呀?“陛下,臣愚钝。”
连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没见过鸟飞的样子吗?”
肖璠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人,训练成像鸟一样,飞?开什么玩笑。
连城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正色道:“朕没有跟你开玩笑。另外让军队加强训练,做好随时夺回顶楼关的准备。”
“臣遵旨。”不解归不解,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他就得遵旨。
他得回去好好琢磨,怎么把人训练成像鸟一样的飞。
---
“顶楼山失守?”
这个消息,震惊的不止君悦,连城,还有远在皇宫荒凉一角的岑太妃。
英娘回道:“是。奴婢也是听送饭的小太监说的,说是除夕夜那晚,西蜀鄂王夜袭顶楼山,顶楼山守军全军覆没。”
岑太妃还是不太敢相信。“顶楼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有一万驻军,怎会让个西蜀蛮夷夺了去?莫不是那个送饭的太监在骗你?”
英娘摇摇头,“奴婢看着不像。那小太监说话的时候很是紧张害怕,好像敌军随时都会杀到恒阳来似的。”
岑太妃得意一笑,“还真是老天都要亡那贱种。瞧,我们家小五就是真命天子,他不想要那皇位都不行。”
英娘自小服侍这主,岂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她还是劝道:“娘娘,您答应过王爷不再插手外面的事的。要是王爷知道了再来一次自杀,您可不就后悔了嘛!”
“所以啊,不能让他知道。”
想起小五服毒自尽的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倘若那次小五真的死了,那她可真的就不要活了。
小五,就是岑家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她是一个母亲,没有哪一个母亲不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儿子。她没有错,她只是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而已。
“正好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