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是凶是吉君悦不知道。不过今日是晴空万里,凉风徐徐,大雁南飞。
君悦盛装,与各国同来的使臣一同出了驿馆,乘上马车进宫。
缘分的到来,不过一个契机。
而这次朝贺的契机,把蜀国的鄂王给招来了。吴国北境,此时权懿正在打仗,所以派了个文臣来。南楚的越王也已经不在朝,派了个礼官来。
“姜离王。”
“鄂王。”
熟人见面,自然打招呼。
原本这位鄂王昨晚就到了,一到就找她。她当然要躲啊,躲到连琋府上去了,今早才回来换衣服。不过这才刚出门,又碰上了。
“姜离王昨夜没回来,莫不是在躲着本王?”
啟粼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时候习惯笑着,笑得非常邪恶。武人的气场威风凛凛,眼眸如鹰,透着股嗜血的杀气。
君悦违心道:“怎会,你又不能吃了我。昨晚在一个老朋友那喝多了,就不回来了。”
“老朋友?”啟粼嘲讽,“没想到姜离王在恒阳竟有了老朋友?”
君悦翻了个白眼,“我交朋友,又不用跟你报备。”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十分傲慢。
啟粼一愣,这是...生气了?
他认识的姜离王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吧!
马车缓缓前行,过繁华街道,往庆辉门而去。
登基大典,设在永昌殿。然而不是在殿内,而是在殿外广场。
君悦站在玉阶之下的最前面,连琋之下,而后是他国来的使臣,皇室宗亲,以及文武百官,戍边大将,军队,贵族,宫人......到处华灯结彩,艳红刺目。
整个广场,不下两千人。
喜庆中带着庄严,热闹中带着肃穆。
吉时到,礼乐奏起,礼炮声响,醒鞭开道。红绸铺就的华丽大理石地面上,连城一身皇袍冕冠,在一众礼队之中,沉稳而来。雉尾扇,华盖一重又一重。
君悦想,这可比她当初承袭王位时隆重多了。
礼队一步步而来,连城距离玉阶越来越近,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
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君悦以为他会转头看她一眼的。然而没有,连城一直都是目视前方,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踏上玉阶。留给她的,是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很多东西,都会随着他踏上玉阶的这一步,不复存在了。
君悦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连琋。他也如她一样,视线紧随着玉阶上人的背影。
“既然你当初选择了不要,那现在就不要羡慕。”君悦轻声道。
连琋没有回头看她,还是注视着前方,淡淡的声音传来:“我不是羡慕,我只是有点,同情他。”
他为了今天,失去的太多,舍弃的太多。
君悦很意外他的回答,然而意外完也不由得一笑。连琋一直是个明白的人,只是他从不与别人交流,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所想。
玉阶之上,连城转身,俯视着眼前,依旧是清冷的气质。一身隆重皇袍加身,清冷中又带着不容侵犯的至高无上。
礼官念,无非就是感谢连氏祖宗,感谢天下万民,自己受命于天,登基为帝,受之有愧的古文。造词生僻,君悦也听不懂。
不过只要听懂一个字就行了。“跪。”
君悦撩起裙摆,双膝跪地,两手触地匍匐,三呼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城,这一跪,以后就不能再把你当成朋友了。
因为和皇帝当朋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必须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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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吵死了,本宫睡个觉都不安稳。”
静园中,岑皇后恼怒的砸了手边的一个杯盏,吓了刚进来的英娘一跳。
英娘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捡起地上的杯盏,放回桌上,小声道:“永昌殿正在举行登基大典,所以声音大了些,扰到娘娘休息了。”
岑皇后瞪她,“我知道他在举行登基大典,这还用你来告诉我吗?”
英娘噎了口,乖乖闭嘴。
褪去一身华服的岑皇后,依旧是绝色美人。以前是高贵的美,而现在是素净的美。
岑皇后放在桌上的拳头紧攥,眼神发狠。“哼,别以为登基了就万事大吉,本宫倒要看看,你这皇位能坐多久。”
“娘娘说的是。”英娘道,“岑大公子和霍将军已经逃了出去,想必定会重新培养势力,到时候和娘娘里应外合,咱们不是没有机会。娘娘和王爷先忍一时,等我们抓住了连城的把柄,不愁扳不倒他。”
“哼,他的把柄,就是害了先皇。”
“娘娘。”英娘赶紧出声制止,又起身到外面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偷听,这才又折回来。劝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岑皇后才无所谓,“先帝的病我是最清楚的,他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可方达已经死了,就算我们知道先帝的死有蹊跷,也无从查起啊!”
岑皇后冷笑,“雁过留痕,总会找到的。”
似乎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皇后的心里舒服了不少,看向英娘带进来的东西,不由疑惑:“那是什么?”
英娘犹豫了下,才道:“是芸太妃送来的饭菜,说是恭贺新帝登基。”
“扔出去。什么东西都往本宫这送,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英娘忙应“是是是”,赶紧拿着东西退了出去。
她其实有点可惜的,静园是冷宫,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