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笑了笑,既不说赞同,也不否定他的观点。
他捻着自己的白须,不答反问:“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是安排自己的亲信上去,还是撤掉这个职位?”
杨白山道:“职位自然是撤不得。但王爷可以安排自己人上去,就像姚大人一样。”
傅先生再问:“那当时姚大人就在殿上,他又为什么不阻止呢?”
“这......”是啊,为什么呢?
傅先生继续道:“他不阻止,是因为他懂得为官之道,知君者所求。你生性耿直,是非对错总要划个清晰的界限。可是有些事情界限太过清晰,反而不是好事。
就像这次一样,王爷若将公孙家踢出承运殿,那么以后殿上便只剩下王黎两家。王黎两家再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只剩下一家独大。这绝不是王爷想看到的局面。”
这么一解释,杨白山好像理解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如果最后只剩下一家,那么就说明承运殿上几乎都是王爷自己人,这不是更好吗?”
“哈哈。”傅先生笑了笑,“所以王爷让你出去看看,是正确的选择。”
杨白山不解,“这和王爷派学生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吗?”
傅先生回道:“世家大族,百年朝堂更替却能屹立不倒,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寒门能推倒吗?如果能这么容易,寒门何以一直被压制?一家独大,权力集中;三家分权,相互牵制,朝堂才能够平衡,姜离才能够稳定。”
就好比当年齐国打下姜离,又允许姜离自治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平衡,为了稳定。
傅先生语重心长道:“白山啊!那个王座,不是那么好坐的。君之所以为君,是因为他站在高处,看得比你们要远要深。”
又问:“王爷同时让你和梅书亭暂代府台,最后却派你去调查各地拐卖案,你可觉得不公?”
杨白山微微颔首,道:“学生没有觉得不公。梅书亭的确比学生更适合府台之职,他见多识广,应对自如,处事老练。反观学生经验尚缺,能力不足,的确是需要出去历练。”
“你能看到他人身上的优点,认识到自己的短处,实是难得。”
傅先生动了动身体,欲起身。杨白山忙过去帮扶着。
傅先生就着他的帮扶站了起来,到厅堂门口,望向湛蓝的高空。
悠悠道:“人,就想这太阳一样,从东边上来,它只有一个目的,给天地带来光明,然后从西边落下。人如太阳,官场即高空。做人有做人的原则,为官有为官之道。
你在坚持自己原则的同时,也得应势而变。如此,太阳与天空才能够共存。共存并不是叫你随波逐流,而是学会变通,融入官场。你若不融入他们,日后又怎能与他们共事呢?”
杨白山后退一步,抬手一礼:“学生受教。”
傅先生很是欣慰。“当然,融入官场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初心。你若是忘了初心,热衷于追逐权力高官,就会被权力所掌控所腐蚀,沦为权力的奴隶。每当你站在善恶边缘犹豫的时候,不防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千万不要让自己的结局从南或北落下。”
杨白山虚心受教,再次一礼:“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傅先生捻着花白胡须,眼里满是笑意。
初入官场的孩子,都是一张白纸,以后会画成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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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和萧婧婻分别了之后,又和兰若先逛了会,才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兰若先不乐意,“什么事不能带着我的?”
君悦瞥了他一眼,“我去找霓裳你也要跟着吗?”
“那那还是算了。”兰若先撇撇嘴,识趣的不再坚持。
君悦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男人,男人去找外室,身边还带着个男人,岂不是很奇怪。
他们俩又不是王家父子,喜欢人多一起玩。
君悦到了八音胡同,便吩咐年有为在胡同口守着。
她要进去,处理她的后续事宜。
进去后,霓裳似是知道她要来,已先一步将身边的两个婢女都打发了出去。
君悦落座后,霓裳亲自上前来斟茶。她还是穿着一身紫衣,眼睛又大又深,鼻梁高挺,红唇诱惑,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娇艳欲滴,十分美艳。
斟完茶后,她便站在面前垂眸,不动不语。
水汽蜿蜒直上,茶香清冽。
君悦后背靠在圈椅内,右臂搭在桌面上,五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哒哒哒......”
室内气氛不同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平和,多了分紧张。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我哥是怎么找到你的?”第一句,她是这样问。
霓裳平静的回道:“霓裳的母亲是西域人,父亲却是中原的商人。父亲去到西域做生意,认识了我母亲,并跟她成了亲。谁知父亲在中原早已有了家室,成亲半年后,父亲离开了母亲,回到中原,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父亲不知道,他离开时母亲已经有我。母亲把我生下来,一手带大。三年前母亲去世,让我来中原寻找父亲。谁知父亲非但不认我,还要将我赶走,中途甚至派人要杀了我。便是在那时,世子正好经过,并将霓裳救下。”
君悦点点头,听起来又是一个俗套的邂逅。
有前因有后果,有追溯有痕迹。
蜂巢的每一个人,都是查了又查,查了三四遍之后才确定是否留下的。
可这世上,有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