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人。”
刑堂上,戚永辉还是坚持矢口否认。
方司南冷笑,“你没杀人,难不成是那对夫妇冤枉你的?你瞧瞧他们的样子,像是无缘无故冤枉你的吗?你没杀人,那为何当初半道上灭口罪犯的杀手会藏身你府?”
前一个问题戚永辉不知从何解释,因为他真的是冤枉的。
但是后一件事,他就是说一箩筐的“我冤枉”,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总不能说,那是岑阁老的杀手,暂时藏身于他府中的吧!
有衙差进来,在方司南耳边说了几句。方司南一脸惊讶,而后起身,吩咐人将戚永辉带着跟了出去。
刑部大堂的空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人将箱子一一打开,一箱箱的金子银子珠宝翡翠古玩字画那可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球。
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啊!
方司南大致数了一下,少说也有二十箱。
他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身后明显心虚的犯人,平日里同朝为官,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姓戚的脑门上写了个“贪”字。
贪一点他可以理解,可这也太多了吧!
这少说也有好几百,万两啊!
得,你就算不承认杀了人,这贪腐也够你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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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觉得,不应该救戚永辉吗?”
福临宫中,岑皇后问向儿子。
连琋伸手,掰下窗台上斜插的一瓣梅花,放在鼻端下闻了闻,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他更喜欢玉兰。
闻言回道:“那个杀手在他府上找到,他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若是烧杀难民的事不是他下的令,事发后,崔张贺作为钦差前去将犯案官员押回京,他又为何派人刺杀?”
“可你明知道,前一件事是连城做的,后一件事是......”你外祖父做的。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连琋回过头来。
少年站在窗台下,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他淡蓝色的华服上,仿若一面湖水,平静,干净。
连琋继续道:“就算一开始雪崩,烧杀,再到难民入京,这些都是四哥所为。可是,有证据吗?”
“不是有书信和扳指吗?”
“书信可以是伪造的,扳指可以是下人偷的,而且指证连城的证人都已经翻供了。”连琋一手背后,捻转这手中的花瓣。
又道:“反观,三地官员烧杀难民的人证,是当初的幸存者,还千里迢迢跑到都城来告状,告戚永辉。偏偏那个杀手,正是在戚永辉的府中找到。你难不成说,那两个烧不死的难民,和杀手有勾结,陷害戚永辉?”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说到底,是他连城做事滴水不漏,擦干净了屁股。而岑阁老过于小瞧了对手,没擦干净就算了,还把屁股上的残屎带到京城里来。
京城里有什么,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聪明人,还是一群狠毒的聪明人。
连琋转身,望向窗隔外的冰天雪地。“我早前就说过,让你们收敛一点,不要太引起父皇的忌惮,是你们不听。岑管家下狱,赵四之死,还有由韦广牵扯出的一批官员,以及戚永辉,都是针对岑府。其实查案是其次,主要的是父皇在利用查案,削弱岑家的势力。”
岑皇后站起身,急道:“所以你要帮你外祖父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岑府可就要完了。”
连琋嘴角一勾,讽笑,悠悠转过身来,慢条斯理的道:“帮?母后,你是要我帮外祖父,跟父皇作对吗?”
“这......”当然不行。
“所以我才说,戚永辉不能救,一旦救了就是跟父皇作对。母后,一旦父皇认为我是在跟他作对,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岑皇后语塞。还能怎么想,当然是翅膀硬了想造反了,觊觎他的皇位了,说不定还怀疑他逼宫篡位呢!
一旦失去圣心,连城可不就得意了。
“所以,戚永辉不能救。”连琋坚定道,“不但如此,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他身上中止。”
岑皇后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是俞府里的毒杀,还是毒杀连城,亦或是刺杀信安王妃,都是戚永辉一人所为。”
岑皇后不可置信,“可这都是连城做的,凭什么要戚永辉来背这个黑锅?”
连琋淡淡一笑,“母后,外祖父没有告诉过你吗?俞府的那批难民,是我杀的。”
岑皇后的不可置信就这么僵硬在脸上,大脑里被轰隆的一声闪电给击得眩晕。胸口跳动的心脏好像太过于强烈,强烈到整个身子都跟着发抖。
她望着斜光下儿子淡淡的笑容,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下说出的“是我杀的”四个字时,竟毫无一点违和感。可为何传到她耳朵里,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冰窖之中,冻得人牙齿发颤。
“小五,你,你...”
小五总是淡淡的,小五总是干干净净的,小五很聪明很可爱,小五很温和很孝顺,小五......杀人了。
猝不及防的。
什么时候学会的?
“母后很惊讶吗?”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声音。
岑皇后扶着茶几坐下,隐在衣袖下的双手竟隐隐的发抖。
惊讶吗?
她也杀过人,怎么就没惊讶呢?
“没,只是有点意外,你从来不跟母后说这些。”
连琋解释:“只是不想让母后担心而已。”
“是吗?”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儿子,更让她担心呢?
连琋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继续刚才的话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