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车怎么又坏了。”
十一月中的天,北风呼啸,雪花飞扬,严寒刺骨。
鸟兽踪迹皆休的官道上,一辆楠木制的宽敞马车停在路中央,从车上依次跳下来三人。
前面的红棕色马匹打着响鼻,然后低头悠哉的吃着路边干枯的野草。穿着深灰色麻衣的车夫正拿着工具检查车轮,这里敲敲那里查查,有模有样。
一身红装外罩一条白色斗篷的公孙展脸上尽显尴尬,歉疚道:“对不起世子,又耽误你的行程了。”
兰若先嘲讽道:“我说公孙公子,我给你算算啊!上次去天明山,你这马车就坏了两次,花了两天的时间赶路。结果上了山又遇到了什么山体滑坡,导致道路被阻人被困山上,回来的时候你这马车又坏了一次。
你拉着我们去你家的跑马场跑马,结果马发疯了,害得君悦差点受了伤;我在你家吃饭,结果闹了个什么水土不服呕吐发烧躺了好几天;这好不容易我们要回去了,你家这马车又坏了。
哎我说,遇到你我们怎么就倒霉了呢!”
公孙展还是维持着他修养极好的神情,笑道:“是在下照顾不周,让兰公子心生不满,实在是我的过错。”
这话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别。”兰若先抬手,切了声,脸别过一边去。“说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似的。”
君悦嘴角勾着一抹了然的微笑,没有责备公孙展也不制止兰若先的控诉。
公孙展为了不让她回赋城,可真是什么办法都用。
他已经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意图,正大光明的告诉她“老子就是耍手段不让你回去,你能拿我怎么办?”
从她去往忻城到现在十几天的时间,这一辆马车就坏了七八次了。
更别提什么山体滑坡马发疯,甚至还给兰若先下了药,以此来绊住她的脚步。
兰若先的身体一好,她便强硬提出回赋城。虽然说留在忻城是她愿意的,但还是得装出一副急于回去的样子来。演戏演全套嘛!
却不想,公孙展竟提出要与他们同乘。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马车又坏了。
兰若先哼了声,“照这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赋城啊!冻死个人了。”
边说,边拢了身上的斗篷。
他两步走到君悦身边,撞了下她的肩膀,问道:“你在看什么?”
君悦凝望着半空中轻扬的鹅毛雪花,轻声道:“下雪了。”
“我知道下雪了呀!”瘪瘪嘴,“我又不瞎。”
君悦侧头看他,“我的意思是,下个月就是腊月了,你要不要回去跟你家人过年?”
忻城往东,就是缥缈林。两地之间也不过相差半天的路程。
身后公孙展虽然是在监督着车夫修马车,然耳朵却竖起,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
君悦与兰若先对话,也没有要避开他的意思。
兰若先神情一暗,又迅速隐去,语气不变嘻嘻哈哈道:“我才不回去呢!我还没玩够呢,回去了也许就出不来了。”
“可你离家这么久,你家人会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能吃能睡,也不受欺负,这外面的世界可热闹多了。我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过春节的呢,这回正好可以领略一下。”
君悦转身看他,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孩子。她羡慕他这样的心态。“你可想好了,此时不回去,再过一阵子大雪封山,你就是想回去也回不了了。”
“不回。”兰若先肯定。
君悦挑眉,不再劝。
大孩子也是大,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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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回城的途中遇到岳锦桐。
美人朱砂点额,还是一身红衣,像一团燃烧得正旺的小火苗,像暮春时开得最艳丽的杜鹃花,为漫天的飘雪带来了暖热的温度。
君悦无奈的摇摇头:“我们的缘分总是很奇怪,除了路上就没别的地了吗?”
第一次相识,是在大街上,她在比武招亲。
第二次,是在路上,她刚从恒阳回来,遇上她被犁王寨的人打劫。
第三次,就是现在,还是在路上。
岳锦桐也无奈一笑,“我原本是去赋城做生意的,本来想顺道拜访拜访你这个老朋友,谁成想你竟然不在,我也就只好打道回府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君世子。”
君悦莞尔一笑,“你我之间,只有情谊,无关身份。”
“这话我喜欢听。”岳锦桐背脊英挺,眉宇间尽显潇洒。
兰若先看着前面的雌红衣美人,又看了看一旁的雄红衣美人,疑惑道:“你确定你们不是兄妹?”
都喜欢红衣。
岳锦桐的视线落在公孙展身上,眸中有淡淡的惊艳。而后又落在兰若先的身上,惊艳的双眸变成了有趣。“这两位是......”
不等君悦介绍,娃娃脸已经自来熟的推销了自己。“我姓兰,名若先,是君悦的朋友。你既然是君悦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呵呵,都是一家人。”
岳锦桐眉头挑挑,谁跟你一家人。
君悦嘴角抽抽,近乎是这么套的吗?
她向岳锦桐介绍了公孙展,而后侧头对兰若先道:“你先上车吧,我跟岳姑娘说两句话。”
兰若先不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我不能听的,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呢!”
君悦差点忍不住一巴掌糊过去,你跟人家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好说的。
她给了公孙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