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砖一块叠一块垒砌,最后垒成了一道道高至数丈的宫墙,将皇宫与内外完全隔离。
宫门上旌旗舞动,黑纱醒目。丈宽的马道上石砖铺就,两侧有侍卫提枪巡视,时刻警惕着宫墙下的人潮涌动。
从宫墙上放眼望去,能看到数丈之外百姓熙来攘往,能听到来自街市的热闹纷杂,能闻到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各种味道,能感觉到迎面吹来的自由清风。
唯独,出不了这个宫门。
君悦立于宫墙马道上,遥望着远去的队伍。
北齐的文武百官在送葬,送从未谋面的、他们英年早逝的二皇子。
桂花立于一侧,眼睛瞟到了向他们走进的人影,唤了一声“公子”,而后自动的退离。
空气中多了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透着野性的气息,身旁有一片阴影罩下。
君悦没有回头,便已知来人是谁。
两人并肩而站,同时遥望着渐渐远去的文武百官不语。斜风凛冽,吹起了两人身上的黑纱交缠。
久久,空气中才传来声音。
“听说这位二皇子,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他这一去,留着寡母幼子在这皇城中生存,也不知能活多久。”
权懿阔步站立,双手背后威风凛凛,声音浑厚,充满磁性。
“乱世中,早一点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能早点投胎,生在太平盛世。”
这是间接地承认,人是他杀的了吗?
胆子倒也大,就不怕君悦去告状?
君悦道:“即便是在太平盛世,他也逃不开自己的宿命。”
二十一世纪够太平了吧!结果呢?蓝芷夕和白齐还不是死于非命。
权懿转头,深深的看了矮自己一个头的男孩。他这话,是在说他自己吧!他的语气里,有着对命运的无奈,有对自己的境遇不甘。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他面前。
“承蒙相救,物归原主。”
君悦低头,看着那块黑色的铁质令牌,朝上的一面,正好是一朵白玉兰。他伸手接过,铁质的令牌竟有些温度,暖流浸入手。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灭口。”
权懿轻笑,“想过,但找不到你人。当时即便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弄到这块令牌,入恒阳如入无人之境,我便知道,我杀不了你。
如今,知道你是谁,就更不会了。于公,你是姜离之人,杀你只会给东吴带来麻烦。于私,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也算是朋友。”
“别。”君悦将令牌收入腰带中,继续望着前方。“我们不是朋友,至少现在不是。”
权懿愣了一下,而后也就明白了。“二公子可有想过回姜离?”
君悦不答。
“如若二公子有此意,吴国必会相助。”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贵国皇帝的意思?”
“此乃吾国陛下之意。”
君悦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却如深潭冰冷。
这东吴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他这一路来遭了不少他们派去的杀手。如今又说要帮他。切,两面三刀之人,不可信。
“再说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中风“呼呼”而过。
他们都不提对方的名字,也不说自己的身份,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却又有过生死之缘。
不知是哪里的黑纱没有绑好,被风吹向了空中,在空中盘旋,向着越来越遥远的天空而去,似乎去追随,那个已逝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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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芳华苑的时候,已是午时。
君悦用过午膳,便来到了书房,继续准备今晚的拼音培训。
这几日,白天无事,君悦便研究这北齐皇宫的地图。
房氐这些人的专业能力可不是盖的,他头一天才吩咐,他们第二天晚上就将舆图送到了他的案头上。
当然,一张纸是画不出整个皇宫图的,而且君悦要得很详细。
君悦嫌几张图看起来麻烦,就用眉笔将皇宫各处缩小比例,绘制在一张纸上,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颜色标注,看起来一目了然。
房氐几人觉得惊奇,没想到这眉笔竟除了画女人的脸,还有这等用处,暗想以后也用眉笔来画画。
夜里子时,他的四个死士准时到芳华苑,接受培训。
几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死士,记住一套密码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没几个晚上就运用自如了。
君悦真是嘘嘘,他当年背英语单词也没这么快的。
翻开地图时,君悦便看到那张素描。本来还想着让房氐去查一查的,如今好了,不用查了,人家自己送上门来。
“烧了吧!”
“是。”桂花接过那张素描,放在书房里的油灯上一点,火便迅猛的烧了起来。没一会,就烧尽了。
空气中浓浓的烟味扑鼻,久久未散去。
君悦从怀中掏出那块令牌,犹豫了一会,终还是递给桂花。
“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埋了吧!”
这个东西,留着也是个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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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君悦都没有出过芳华苑。
这日早上,君悦早早的就起来,围着院子晨跑。
他现在晚上跟着房氐习武,白天里没事就加强自己的体质,扎好基本功。这副身体太弱了,得多加锻炼才行。
一开始,桂花还跟着跑,说要跟在后面伺候主子。可惜到最后,是自己累得软趴了,还得君悦这个主子拖他进房间。
久而久之,桂花也就不陪了。君悦在晨跑,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