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背手跟随众臣出了永昌殿,走下云龙石阶。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照射在金刚云龙陛石上,闪闪发光,像水波中的鱼鳞。
“四皇兄。”
身后传来声音,连城回头看去,是连琋。
“五弟唤我有事?”
连琋走近,直面兄长,桃花琉璃目中平静无波。“刚才谢谢你。”
连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回道:“不用,我也不想她有事。只是,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只要父皇还一心要置她于死地,逃得过这一次逃不过下一次。”
“只要她能安全回到赋城,我便有办法让父皇改变心意。”
连城犹疑,“父皇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她,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姜离。若是姜离不存在了,她……”
“不行。”连琋直接否决,“姜离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后盾。若是没有姜离,父皇更不会放过她。四皇兄别忘了,如今盯着她的,可不只是父皇一个。”
“我自然明白这一点,我刚才也只是做个假设而已。”
若是父皇收回姜离大权,君悦就不再是隐患,也许能留得一条命在。
可也正如连琋所说的,如今盯着君悦的已经不只是父皇了。经过父皇被逼放人、三国使臣与其同行一事后,父皇已经怀疑君悦和这三国有所牵连,又怎会轻易放过。一路安排杀手追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连城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抓紧,指甲深陷掌心。清雅的面庞上,黑色瞳眸中刀光乍现。
五弟对君悦的心,不会比他少一分。
五弟知道她是女子了吧!
一个男子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定不只是朋友之谊。
五弟是爱她的吧!
这个结论一出,连城跳动的心脏猛的滚烫灼烧。
不行,他可以允许五弟帮她助她,却绝不允许五弟爱她。
她只能是他的,是他连城的。
他忽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连琋死了,就没人跟他争了。
君悦,皇位,都没人跟他争了。
连琋桃花琉璃目中划过一丝惊疑,他刚才在连城的眼中,竟然看到了杀意。
四皇兄,想杀他。
因为君悦吗?
若只是因为他刚才反驳了他一句话而心中起杀意,也太勉强了点。
四皇兄对君悦的事,太过热情了。
连琋心头猛然一抖,难道四皇兄已经知道君悦是……
“五弟这么帮她,她可知道?”
连琋不答反问:“那四皇兄如此帮她,也希望她都知道吗?”
连城转身,面对着清晨的暖阳。他当然希望她能知道,知道他为她做的一切,知道他对她有多么在乎。
“我不在乎她知不知道,只要最后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就足够了。”
连琋一怔,未想他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连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等于说他知道君悦是女人,并且爱这个女人。
“四皇兄如此执着,又可知她是如何想的?”连琋问道。
连城回身,眼尾微挑。“我不知道,五弟是否知道?”
连琋沉默,不语。桃花琉璃目平静,清澈。
他爱君悦,可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君悦是否爱他?因为她从未说过“爱”或者“喜欢”这样的暧昧字眼。
他们共过患难,同床共枕,月下饮酒。她收了他送的寒光剑,她拥抱了他,对他承诺此生除了他不背不抱任何人,她说会收留将来去投奔的他……
他爱她,那么她呢?
会不会像两年前一样,只是将他看成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君悦,我和四哥,你到底会选哪一个?
或者,两个都不远?
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们不是君悦,不可能知道她的选择。
连琋越过他,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连城的声音:“五弟别忘了,你当初的承诺。”
仰月唇微微勾起,连琋没有回头,淡淡道:“我自然不会忘。不过看在四哥这么心急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一句,父皇最讨厌被逼迫。有些事,过犹不及。”
说完,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连城眼底惊色显露。
立太子,说是国事,到底是皇家的家事。父皇想立太子是一回事,被逼着立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群臣逼着他立太子,若是令他反感,他可能到最后谁都不立。他有这个权利。
别忘了,人选可不止他们两个。
还有一个都幽禁的皇子呢!
且连昊也不会甘心幽禁终生,他定会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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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缥缈林,悄然无声。
层层树叶遮挡了阳光的照射,使得本该大亮的天像破晓一样。
安静中,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垫着脚尖屏着呼吸。
兰若先走到一棵三人抱的老枫树下,疑惑的左右寻找,茫然不解。
“咦,人呢?”
“明明一路跟着的呀!”
“这火堆还是热的,肯定是他们啊!”
“哼,没信用的家伙,都是乌龟王八蛋。”
他恨恨的踢了火堆旁的一颗石头,一屁股坐在老枫树下,拿出随身带的水袋喝水。
突然的,一柄剑搁在了他的脖颈上。钢铁的冷气透过脖颈的毛孔,渗浸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别动,打劫。”
兰若先手里水袋“吧嗒”掉落在地,袋中清水流了出来。
奶奶,你不是说只有林子外面才危险吗?
怎么林子里面也有危险啊!
兰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