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晨钟在雾霭沉沉中,像猛兽的低吼一般,穿透层层阻隔,传到人们的耳膜中,令听者心生恐惧。
钟声起,永昌殿外的文武百官列队鱼贯而进,一文一武,站在北齐最高的权利制点上,对他们的皇帝俯首叩拜,三呼万岁。
每天都是一样的开场白,齐帝挥手:“众卿平身。”
齐帝的贴身太监每天都能站在这大殿上,而且福利较好的站在龙椅的身边,享受着俯视一切的快感,享受着百官间接的跪拜。
福利是够好,只不过他只能说两句话,第一句是:“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有手持笏板的官员出列,肃声道:“陛下,昨日姜离王递来奏折,询问是否答应吴国以五座城池换取其子的的请求,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齐帝打着哈欠,精神颓废,心里却莫名的烦躁。“此事昨日不是已经商量个结果了吗?不救。”
“陛下,如若不救,姜离心灰意冷之迹,怕是要恨上朝廷,转投东吴。”
君悦可是姜离王唯一在世的儿子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姜离王这个光脚的难不成还有顾忌?
转投……
这字眼落在齐帝的耳中,等同背叛。
他最恨背叛,姜离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
胸中有一股热气,直接从喉咙涌上来,从鼻子呼出。齐帝猛拍了一下龙椅把手,语气愤怒。
“他敢。”
显然用力过猛了点,齐帝的手可能是因为疼了,正微微颤抖。
方达机灵一抖,弯下腰去替齐帝摆平龙袍袖上的褶皱,宽大的衣袖正好遮住了齐帝的手。
齐帝挥了挥手,让方达退下。同时抬臂揉了揉眉心,绣有金丝的龙袍袖子遮住了他大半边脸,也遮住了正往嘴里塞金丹的动作。
金丹入腹,犹如久旱遇甘霖,顿时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齐帝深吸了口气,恢复了神态。
“朕相信,君悦绝非末流之辈,他对齐国的忠诚日月可鉴。否则当初在金沙城,他为何不投靠啟麟麾下寻求活命。”
连城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闪过,快到谁也不曾发现。
连琋依然静静的站着,微低着头,盯着御阶上的菱角,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众人面前赞扬君悦的为人,背地里不还是派人暗杀。
这信任臣子的名声赚得真是容易。
又有臣子站出,道:“可是陛下,就算君悦是忠诚于我齐国,齐国若不答应吴国的要求,他们可就杀了他了。如此,天下人岂不是说我们齐国不仁不义。”
“柳大人的意思是,朕不仁不义吗?”声音不急不缓,不怒自威。
柳大人吓得一哆嗦跪下,颤声道:“陛下恕罪,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齐帝冷哼一声。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殿内出现了一时的寂静,气氛压抑。
“父皇。”
连城站了出来,拱手道,“儿臣也听说了此事,虽不如各位大人知道的详尽,但原委也知道了个大概。儿臣发现,此事中还有些疑点。”
“哦,说来听听。”
“是。”连城站直身体,娓娓道来。“首先,君悦若是被吴国所擒,那为何吴国不来我恒阳谈判,而要跑去姜离。要知道,割让城池之事姜离王可没权利做主。”
张大人解释道:“许是姜离王是他父亲。”
“好,这个问题就如张大人所说,姜离王乃君悦之父,找他理所当然。那么,除了吴国说人在他们受手上之外,你们有谁亲眼看到君悦被擒了?”
张大人为难,“这……我们远在千里之外,又岂能看到。”
房定坤道:“姜离的户司赵大人来信,说此事确是真的。”
“哦!”连城压低了尾音,“那他们亲眼看到君悦人了吗?或者带了君悦的什么信物?”
房定坤道:“信物倒不曾有,不过他们带去了君悦身边的太监尸首。”
“只是一个太监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至始至终,谁也没见过二公子人在吴国,不是吗?若是此事有诈呢?”
这事的可信度达到百分之九十,没人会觉得其中有诈。
可是,齐帝却顺着连城的话问:“你觉得有诈?”
“儿臣不敢确定。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朝廷与姜离的关系,还是弄清楚了再决定为好。”
连城再一拱手,朝齐帝道:“父皇,不妨多等几日。君悦若人真在吴国,吾国定会有密信传来。”
这个多等几日,简直正中齐帝下怀。
“老四说的有理,再耐心等几日吧!”
齐帝欣赏的看着这个儿子,果然是他的好儿子。
看来昨日与他的那番话,没白说。
齐帝都这么说了,大臣们还能说什么。只能按照他的意思,等在丹僼的人传回密信,确定此事真假后再做定夺。
此事算是商议完毕,可以进行下一个议题。
“陛下,自我齐国开国以来,诸位皇祖勉力自省,文治武功,方得四方攸同,国泰民安。陛下更是夙夜兢兢,爱民如子,仰为祖宗谟烈昭缶。”
齐帝揉着眉心,又来了。
“然如今外患不断,刀戈将起,民心惊惧,陛下当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当下东宫空置已久,陛下应择佳太子,以安四海之民心,为陛下分忧。”
一番侃侃完毕,戚永辉直接跪下,请求陛下早立太子。
齐帝放在龙椅把手上的手青筋爆出。
戚永辉开了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