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本要离开的越王和鄂王却以一个欣赏美景的理由,继续赖在恒阳城内不走。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他们却说不知道,看够了自然就走了。
第三天,原本要回国的权懿大将军只让使团护送了公主回去,自己也留了下来,美其名曰尝一尝恒阳城的美食。
齐帝气得不轻。他国重臣,留在别国帝都逗留,你们想干啥?
可远来是客,他又不好硬把人家赶走。
君悦每天老神在在的晃悠着两条腿,看看书写写字,玩玩闹吃吃喝,日子别提过得有多逍遥。
连琋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也不来理睬她。
连城又忙于招待使臣,也没时间来拱她。除了没有自由,倒也悠闲。
日子一数,就数到了五月底。
齐帝在收到姜离王的第二封见子奏折时,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勤政殿内,齐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老态尽显。
君悦最先看到他时,只觉得他比前几日的精神矍铄明显老了十岁。
浑浊的双眼肿胀,头发花白,两颊上的赘肉明显的比前几日松了很多。精神也没有那么好,放在预案上的手都有些发抖。
哎,这龟延金丹,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方达将一份折子递到她的手中,君悦接过大致一看。
耳边传来齐帝的声音:“这是你父王递上来的请命折子,说他如今病重,思子心切,想让你回去见一面。你可有什么想法?”
君悦合上折子,低头静站,神状悲痛,眼中涌现似有千万牵挂和担忧,却又不敢说出。
齐帝的声音不耐,“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君悦略微抬头,视线落在御案前铺有华贵毛毯的地板上,平和道:
“为臣,君悦是质子,无圣谕不得离京。为子,他是我的父王,如今病重,为人子的确应当榻前尽孝。一边是忠,一边是孝,臣也不知该如何决定,还请陛下做主。”
“朕已经派了御医过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父王的病会好的。”
君悦双膝跪地,叩了一礼。“多谢陛下,陛下大恩,臣没齿难忘。”
哼,派什么御医过去,姜离没有良医吗?
他话里的意思,还是不放人。
“前几天你赢了蹴鞠比赛,朕还没有好好的赏你。这是两柄四合淘喜绿如意,一套文房四宝,你带回去吧!”
君悦又是千恩万谢,心里却在腹诽:本姑娘要这破玩意做甚,本姑娘要回家。
还真以为两柄如意就能安抚她,让她乖乖呆在这?
等君悦起身后,齐帝又问:“你当真,不想回去看看吗?”
你说呢!
“故国远在千里之外,家中只留两老,无人侍奉,臣自然很想回去。可是臣也知道,臣留在恒阳是最好的选择,既显示君氏对陛下的忠诚,也显示姜离和朝廷的友好关系。
臣不才,也看过几本书,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为了姜离,为了齐国,臣愿听陛下安排留下来。”
齐帝赞赏的点头,“你能如此想,朕很欣慰。--兰铃台上,可见识了恒阳城内的世家贵女?”
君悦不明他为何有此一问,小心翼翼回了一个字:“是。”
“我北齐出俊男才女,天下人趋之若鹜。前几日皇后同朕提起,朕才想起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
这个消息可真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皇帝管得也太宽了吧!为一个质子点鸳鸯,不觉得降低了身份?
君悦平静的回道:“那一日,才子贵女众多,可谓是乱花迷人眼,倒没认真看过,所以也谈不上喜欢。”
“方家有一女,闺名映雪,年方二八,知书达礼,品貌端庄,与你甚是相配。哪天有空,朕让她进宫来与你瞧瞧。你若满意,朕便让人为你们修建一座行宫,作为贺礼。”
喂喂喂,她还没说话呢!能不能不硬塞啊!
君悦低眉顺眼,应道:“臣但凭陛下做主。”
“好,退下吧!”
君悦依言退下。
刚出了勤政殿的门,迎面就碰上了连城。君悦见礼,而后等他走了,自己才离开。
之前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任何负担。如今知道了,见个面都觉不自在。
哎,真怀念当年他们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她是一个处处受人欺负的质子,他是人人不待见的皇子,她还单纯的跟他说他们可以做朋友。
如今,回不去了。
他是皇子,注定了要走夺嫡之路。她是质子,一心一意算计着逃脱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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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微风,玉兰轻舞。
桂花抱着装了两柄绿如意的盒子,上叠一套文房四宝。纳闷:“公子,你说这皇上是什么意思啊?赐东西也就罢了,还让你成亲。公子,你是不能成……”
君悦瞪了他一眼。
桂花自觉失了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公子,大王都病了,他也不让您回去看看,太无情了。”
“他是怕,一旦手里没有了姜离的筹码,父王又会像上次一样造反。”
桂花小声嘀咕,“反什么呀!大王如今都病了,哪里还能反。”
“帝王生性多疑,定不会信的。他如今急着给我指婚,是想有更好的理由把我困在这里,不能再出去。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又是赏赐又是赐婚,还劳民伤财为我修建行宫,不过是在警告我,君恩浩荡,我若不依,就是不识好歹。
忠孝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