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步子着御驾从香远亭走出来,每一步踩的都如同悬空……举目远眺,满天的霞光,从云罅中透了出来,如泼天的波浪滚滚而来,渗了人的魂。

几番挣扎,几番想要挣脱,直到天完全黑了,暮色四合的天空升起一轮残月,她还久久不能回过神,还不能从惊痛中回转过来。

“宋尚仪,”月下,晓风侵残月的一片乱影里,有人提着宫灯再叫她,少雨无力去应,只麻木的扭了扭头,恍一眼,才认出是李十全弯腰驼背,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李公公,有何吩咐!”她的声音极远,像从水流的声处飘来一般,全是凉意。

李十全的声音也透着凉意,如四下里渐起的露气:“御膳厨房的人从荷叶上取了露水,又剥了新采摘的莲子,隔文火炖了汤,你呈了进去罢!”

“是!”少雨抄手接了过来,转身,举步,从李十全的眼前摇摆的走过,像一朵过早凋谢的新荷,娇嫩的花瓣被褥了去,露出生满柔软的蕊,晚风一至,便将那丝丝细黄飘掀落在水面上,除了扎进水里的根茎,什么也不曾留……

却也可怜,是可怜见的。

李十全叹了口气,心道宣帝下得这剂药,过于猛烈了,相较于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国君强逼着临幸了她,来得更为凄风苦雨。

但可怜之余,更多的却是可恨。

宋文修在女儿出奔后,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遣散了家臣奴仆,可他经过大半年的明查暗访,总算被他逮到了蛛丝马迹,从宋府里出来的人,架不住他底下人的软硬兼施,俱一一招认,却有一身份未明的男子出入过宋府的别庄,与小宋少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别教他查出她心里装着的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否则,他一定会替宣帝除掉那个男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论那个人远在何方,他也在所不惜。

入了宫,踏入这片繁华,身为帝王天子的人,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宫女太监,不仅要有纯净如银的身体,更要有赤子之心那般的忠诚。

除去那个男人,她总该会是死心榻地跟着宣帝罢,李十全打定了主意便放了信鸽,命派出去的人抓紧追查。

香远亭附近几间轩室因临近太液池,便是足户不出仍然能听到烟波渺渺,浪花缱绻拍打在堤岸上“哗哗”作响……垂柳细细映着槛窗,幽幽一盏橘黄的灯,隔着雪青色的素纱透了出来,却是宣帝看折子久了,低得脖子疼,正抬了手松动僵硬的筋骨。

少雨站在纱窗下,怔怔望着宣帝日夜操劳的身影,有那么一丝难言与酸楚。

他要的是臣服,却不仅仅只满足于臣服。

偏她是那样倔强的一个女子,爱的总是一个人的柔软,而非一个人的强硬。就像当年,云阳从天而降,孤苦伶仃的落在她的身旁,小小年纪如她便会去想,不论如何,她也不能抛下他,也不能离弃他!

可宣帝却不是那样!这也是她无可像从了命运一样顺着他,而寄情予他的……

待她捧着莲子汤往灯火阑珊的画堂深处走去,王尚仪早已焚了多宝檀香,正手执团扇站在宣帝身后替她打扇,见少雨打帘子而入,连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心道,该来的人总算是来了,估计宣帝等的早已不耐烦了。

重重帘幕落下来的那一刻,王尚仪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烛火摇曳的灯光下,少雨跪在御前,宣帝就在她的手里,一口一口忙忙的咽下了莲子汤……渐渐的,灯光转暗,两个的身影也变得模糊,宣帝便打横抱起少雨,往里间走去,想来男女之间的事儿也莫过如此罢!

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却也是一种缘。

夏至过后,夜渐渐长了,过了亥时,宫中各处安置,只有栖在花木扶疏当中蟋蟀蛐蛐叫成一片。露气也从烟波浩淼的太液池上升了来,如层一水渍,隔着那层淡薄的凉意,依稀可见天上斜斜一弯弦月,从四角翘伸出的飞檐下穿过……月色淡白一片,虽算不得清明,照夜走路却还使得。

因这晚又是少雨“上夜”,王尚仪无差使可当,正欲回临设在太夜池畔的值房小憩,恍一眼瞅见柳色如茵的长堤下,立着两道细长的身影,交衣窄袖束细长的罗裙,其身份应是宫女,偏这两个人并不曾梳着惯常的反绾髻,而是梳着只有尚宫们才配梳的圆翻髻,便停驻了脚步,仔细一分辨,却是六局尚宫严尚宫与大宫女琴香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本来严尚宫叫御前的人去问话是理所当然,她两个夜半无人压了声音私语也在情理中,偏时不时有“宋尚仪”、“孙宝林”……等一个又一个炙手可热的字眼断断续续传来,王尚仪好奇心使然,便将娇小的身子隐入荷叶田田间,隔着淙淙的流水,竖起耳朵去听。

“君上一面召宋尚仪伴寝,一面又当着孙宝林的面令她没脸?”

“可不是么,我们一旁看着的人都觉君上古怪呢!”

王尚仪闻言暗自一笑,心道,这哪里是古怪,分明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君上求之不得心头恼,连她都瞧出来了,大宫女琴香如何瞧不明白?想来当着严尚宫的面,不愿将话说的尽实,藏头露尾留着一手。

“既是无甚大碍相干,只要君上高兴便成。”

“是,奴婢们不敢有丝毫松懈倦怠。”

看来她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琴香三言两语便滴水不漏的打发了她……但只是,以严尚宫的为人,夜半三更跑了个大老远来就甘心琴香


状态提示:第185章 受宠若惊--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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