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搭上半条腿。”一旁的黑衣同伴接茬,“估计这后半辈子啊,他就只能待在蛮夷那一亩三分地儿养老了。活该,谁让他欺负咱们黎川百姓了!”桌上另一位蓝衣同伴接话,语气里尽是痛快。
听他这样说青衣人也顿生几分畅快,“你们还别说,咱们这位皇帝这回动了真格了。黎川郡守被当场免职,皇上亲自派了魏大人来捉拿黎川郡守和守城的主将副将。不查是不查,这一查就查了个底朝天。好多地方郡守都被牵连出来,听说就连朝中都有大员与那郡守有关系。这可好了,问罪,落狱,抄家,流放……足过了大半个月才将将平息,听说朝中也来了一次大换水,好几位身处要职的大官都被替换掉了。”
旁边一书生打扮的人接话,“先前那黎川郡守在其位不谋其政,竟然帮着蛮夷犊子欺负咱们自己人。你是不知道黎川当时的惨状。好好的地方让他折腾得民不聊生,我一位远房表姑姑病了都没法请大夫,最后又是病又是饿,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还不都是那好死不死的郡守造的孽。”
听他这样一说,相邻几桌纷纷附和。
这些人看行头都是中洲装束,也桌子都相互挨着。在旁边拴着四辆马车,车上摆了大大小小的箱匣,看起来应当是途径此地的商客。
厉千帆与雁寻对视一眼,他们自崖山出来后还没有收到过中洲的消息,不想竟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动。看来这次萧云烨是有备而来,不但秉雷霆之威而下,大败蛮夷以示震慑,还借机将朝中安插上自己的人。如此出人意料之喜,看来他这一趟还真是值。
正这样想着,那边起初挑起话题的青衣人又道:“这些日中洲总归有些不太平,咱们这趟走完了便歇息一段时间,省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岂止是中洲不太平?要我看,比起天极第戎这些地方,咱们中洲算是不错了。”那书生模样的人道。
“此话何讲?”
“你们可有听说,天极皇帝病入膏肓,现在整个天极由大皇子代为掌政。明明皇帝只是病了,他这政掌得却像自己已经做了皇帝似的,一上来就先杀了好几个要员,现在弄得天机上下人心惶惶的。”
这话一出,申璎和乾坤酒心中具是一紧,尤其是申璎,险些冲上去问人家怎么回事。
“这消息我也略有耳闻。”黑衣人道:“天极皇帝在位一直是励精图治,至此也没有开疆扩土。反倒是这大皇子,一直野心勃勃想要一统海陆五洲。听说前些日天极的军中都已经操练起来了,而且还是真刀真枪的操练,连兵器库里的兵器都给请出来了。哎……也不知天极皇帝怎么样了,不管冲谁去,打起仗来苦的可都是百姓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那青衣人道,警惕得看看四周,申璎几个立刻装作没听到样子。
那人见四周并无异样这才压低声音问,“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道,“都是我那表小舅说的。你们也知道,我妻子的表妹前两年嫁去天极。我那小舅子这两年势头好,竟然混了个军库长当着,这些话都是他说与我妻子表妹。表妹知道我跑生意,特意赶在前几个月局势还不紧张的时候回来一趟说与我妻子,临走还特意叮嘱让这一阵子没有什么事不要随便往天极去……”
“啪!”那人本来还想说什么,冷不防一声清脆的摔杯子声音将他们的话打断。
申璎面色苍白坐在原地,两只手微微发抖。她看着那黑衣人,似是不敢相信,“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低也能被人听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在这里随便议论别国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一旦招来祸事可是不妙。
那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笑呵呵道:“我混说的,姑娘可不用放在心上。”
“这东西也能浑说吗!”话音未落,申璎已经一鞭子抽出去。她使得力道极大,直将那人面前的桌子抽成了两半,桌上的盘子应声碎裂,洒了一地菜汤。
那人的同伴见势纷纷起身要找她理论,就连摊主也过来,嚷着要他们赔钱。
申璎不知那消息是真是假,她自己在外身边暗卫不少,却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此事。可那人又说的如此笃定,此刻正心乱如麻,偏偏对面的人见同伴受气便一股脑涌上来要与她讨说法,她当即便要与对方好好较量一番。
乾坤酒虽然也乱,但幸好理智尚在,连忙拉着雁寻厉千帆挡在两方中间。
“各位,出门在外,相逢即是有缘。这位姑娘并非有意叨扰大家。不如这样,今天这顿饭我请。大家受了惊,我们总也不好就这样不闻不问,这些银子算是给各位的赔礼,咱们莫要伤了和气。”厉千帆说着掏出身上的钱袋,朝为首的青衣人递过去。
青衣人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笑了笑又扔回来。
“这位兄台,我们兄弟们并不缺银子,你这里面就是金山银山我等也不会要。人活一口气,这位姑娘什么话也不说一句便出手砸了咱们桌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诸位待怎样?”厉千帆问。
青衣人扫视了一圈众人,“赔钱便不必了,左右我等也没有伤到。不如这样,让这位姑娘正儿八经给我们兄弟挨个陪个礼道个歉,我众兄弟便不再追究此事,兄台以为如何?”
他走江湖跑生意,识人功夫极佳,此举便是看申璎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