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昭拼命挣扎,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皇后忍不住蹙眉,在锦文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望着皇帝沉重肃穆的背影,刚挤出了一丝笑意,却见皇帝蓦然转过身子,对戚德业嘱道:“就饶了百里春晴,让她回府吧……”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被侍卫缚住的百里昭发出几声凄烈而欣慰的笑声,便渐渐消失在殿外,似哭似笑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皇帝不住揉揉额角,眼角一滴清泪。
“皇上,切不可如此啊……”皇后不顾方才的惊魂未定,上前扯住了皇帝的袖口,“留百里氏一人,就是留一隐患,国不可将隐患留存,否则将来……”
“朕意已下,天子一言九鼎,“皇帝冷冷瞥过皇后的脸,”皇后是要朕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吗?”
皇后一时冷汗直下,松了手,又微微低下了头,咬住了嘴唇:“臣妾不敢。”
一太监手捧着明黄色锦缎制成的圣旨,威风凛凛地入了天牢之中。
天牢内天光微弱,太监的面容显得阴阳不定,手中的圣旨却是如中天之日般刺眼。
百里春晴听到声响,抬眼见了这太监,一下跃身而起,紧抓住牢房的木栏,急切地追问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将我关在此处,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二皇子妃不必担心,”太监的话语中还存了一丝客气,“不过是你们百里氏中有人做了谋逆之事,皇上宽厚仁德,特赦了您的性命,您很快便能回府了。”
“特赦?谋逆?”百里春晴揣摩着太监的言外之意,更是惊出了一身汗,“我爹娘呢?我兄长呢?还有肖衍呢?究竟谁谋逆了?你快说啊!快说啊!”
太监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示意差役开了牢门。
百里春晴脑子一懵,直直地冲出了牢门,却不想又被这太监一把抓住,硬生生地被甩到了一个差役的手中,差役顺势牢牢地扣住了百里春晴的双手。
太监眯眯眼,道:“皇后专门嘱咐了,二皇子妃还暂且不可离开……你大哥百里弘义意图篡位谋反,皇上虽恕你不死,但毕竟你仍是姓百里,有些事儿,你得知道轻重。今后留在二皇子身边,可别坏了规矩,应当感念着皇恩浩荡,未将你百里氏一应杀绝……”
“我大哥?我大哥怎么可能……”
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令百里春晴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连话都无法说清,浑浑噩噩地被差役拉扯着出了天牢,脚下如无法踏稳,一瘸一拐地便送带到了刑场。
百里弘义与百里昭被两个差役缚住,高站在刑台之上,脖子上套了绳索,勒入了皮肉,丝丝见血。
百里昭已年迈,早已不堪折磨,口唇不停地颤抖着,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了满是汗水的额上。
百里弘义身上的囚服已是被汗水与血迹湿透,细薄的嘴唇紧紧抿住,显得有些苍白,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直至目光落在了百里春晴仓惶恐惧的脸上,才透出了一丝浅淡的温柔,嘴角抽动了一下,出了一声轻不可及的声音:“妹妹……”
“爹,大哥……”百里春晴才喃喃轻唤了一句,没得回应,却听到有人下令立即行刑,眼泪便一下子夺眶而出,费尽力气挣扎着,却敌不过差役的手劲,徒劳无功。
再用力时,手腕被差役的指尖掐出了血,那差役不住愣了一下,百里春晴趁机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差役疼得不住微微松开了手,而百里春晴则不顾那太监一时发出的惊叫声,几步并作一步地爬到了刑台之上,跪倒在百里昭和百里弘义的身前,看着两人衣衫下摆破烂不堪,早已是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两个差役上刑台,抓住百里春晴,死命地将她往下拖。
“爹,哥哥!”百里春晴沙哑着嗓子,不断喊着百里昭与百里弘义,眼前一层雾气笼盖,完全无法看清两人最后的模样。
而耳边传来了绳索扯动的声响,仿佛骨头折裂,只是一刹之间,方才眼前还活生生的人就已经没了气息,渐渐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首。
“不要……不要……不要啊!”百里春晴还想挣扎,却被差役死死地扣住。
脚下又不知被谁用力踢了一下膝窝,疼得软下来,跪于地面,泪水满面,就连一寸声音都无法再发出。
百里春晴无声地张着嘴,用力喘着气,抽噎着,再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回头就见百里夫人被差役带了出来,面容憔悴不堪,只是在看见自己时,本是绝望的眼神中仿佛还是透出了一丝欣慰。
百里夫人走过百里春晴身旁,突止住了脚步,伸出满是血痕的手,颤抖地抚过百里春晴的脸,悲喜交集,万般不舍,只道:“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替我们所有人……好好活着……”
“娘……”百里春晴试图去握百里夫人的手,缚住百里夫人的差役突使力拉了百里夫人一把,两手指尖交错而过,断了牵连。
周围焦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都凝固下来,瞬时化成了满天飞雪,扑面而来的寒霜刺骨让人已无法再去挣扎求救。
而百里春晴伸着手,浑身如浸入寒水之中。
抬头望着刑台上双亲与兄长的尸首,哀歌从唇间一字一字地流出,却再也唤不醒眼前的三人。
一日之间,从曾经汴梁城中风光无二的太傅之女,沦为了失了至亲的孤苦之人。
百里春晴用力从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