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也知道,自己开kǒu_jiāo出兵权,还许诺自杀报国,邓云鸿一定会动心。
果然,邓云鸿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苏木松了一口气,知道苏秋水跟自己都有活路了。
“皇上,”苏木说,“微臣还想借一步说话。”
邓云鸿看了苏木一眼,点点头,吩咐无面,“你看着些,别让惠妃出意外了。”
苏秋水妆容凌乱,神情却有些慷慨赴死的模样。
无面也担心她撞墙或者咬舌自尽,就站了一旁守着,让无声跟着邓云鸿进去了。苏木虽然年纪大了,可手上的劲道不小。如果他发难,邓云鸿不见得占上风。
邓云鸿带着苏木,进了暖阁,他自己坐下了,苏木就站了一边。
“苏将军,”邓云鸿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罪该万死,”苏木抹了抹眼泪,说,“可微臣对皇上,还有一个用处。”
“哦,”邓云鸿问,“愿闻其详。”
“皇上,”苏木说,“冀鲁的兵权,从现在开始,只归皇上所有。三边的兵权,微臣也能帮着收回。”
邓云鸿笑,他知道,苏木对三边的了解,只怕比他这个皇帝还多,就问,“你有什么计策?”
“只要让姚继龙跟张允不和,”苏木说,“再扶植了姚继龙等卫所的守备,三边没了领头,就是一盘散沙了。”
邓云鸿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可是实行起来不易。
“这事朕自有主意,却没用你的地方。”
“那北疆呢?”苏木抛出了最致命的诱惑。
邓云鸿一愣,苏木在北疆多年,很早就是邓敬贤手下的大将。邓家出事,苏木就是北疆的领袖。先是帮了邓如光站住脚,后是帮他夺了后商的天下,这里面,若是没有苏木,北疆众人不见得那么听话。
“微臣的贱命不值一提,”苏木说,“可微臣一死,北疆所有势力,甚至三边和冀鲁很多人,都会奔着贤王而去。到时候,皇上的处境有多艰难,微臣不敢想象。可微臣要是站了皇上一边,又万事服从皇上的意见,对北疆众人,也有些号召力。”
他的话,不无道理,邓云鸿原本就没打算灭了苏家,如果苏木能被他所用,自然好过死的一了百了。
更何况,苏秋水私通,这事也没法名正言顺公告天下啊。一则邓云鸿自己丢人,二则这罪名也安不到苏家头上,如何治罪。
苏木继续说,“贤王年轻又得军心,时日一久,必有反心,微臣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了皇上的万世太平。”
言下之意,他要去毁掉周和了。邓云鸿有些心动,如果是他动手杀了周和,别说百姓百官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邓云游就不会放过他。如果是苏木去对付周和,日后他就没有骂名。
苏木知道,自己抛出去的橄榄枝,邓云鸿已经照单全收了。
“皇上,”苏木说,“惠妃坏了宫里的规矩,您留她一条性命,对微臣来说,就是全部,对您来说,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望皇上开恩,饶她一命。”
邓云鸿心想,这苏木倒是个好父亲,女儿做下如此难堪的事,他从头到尾帮忙不说,还一个抱怨的字都没有。交出兵权不说,还主动献计,就为了救苏秋水一命。这样一来,宫里有个苏秋水,对苏家也是个制约。
“哎,”邓云鸿长叹,“惠妃如此,跟朕就算彻底缘尽了。”
“微臣知道,”苏木说,“皇上废了她的封号,或者关进冷宫,微臣都不过问,只求饶她一命。”
邓云鸿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那孩子留不得。”
“谢谢皇上!”苏木赶紧跪下谢恩。
邓云鸿带着苏木出了暖阁,苏夫人已经醒来了,抱着苏秋水正在哭泣。
邓云鸿看都不看苏秋水一眼,吩咐陈宝,“去找王应元,要一碗药吧。”
苏木赶紧拉着妻子女儿跪下,给邓云鸿谢恩。苏夫人知道苏秋水不用死了,哭的越发大声了。
邓云鸿摇了摇头,吩咐千影卫的人看牢了,再不许惠妃出宫,也不许她出事。看了一眼苏木和苏夫人,他又有些不忍心,白发父母,为了女儿,哭成这个样子。
“苏将军,你们今夜就在宫里陪陪惠妃吧,”邓云鸿叹了一口气,带着无面走了。外面的风,隐约有了春天的微醺。
当年娶她的时候,邓云鸿也没料到,他们是这么一个结局。
无面陪了他,心想,所有邓云鸿宠过的人,全都完了。苏秋水现在,生不如死,皇后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林疏影死了,朱希真死了。
邓云鸿出了景仁宫,千影卫的人,渐渐退出小花厅,宫人和内侍们,也都守在屋子里不出来。谁都知道发生了大事,可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夫人仍旧抱着苏秋水,擦着眼泪,苏秋水跟个活死人一样,跪了边上,一动也不动。
苏木扶起了妻子,又去扶女儿。
“父亲,”苏秋水突然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白绫一条,上吊死了干净。”
苏木坐了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苏秋水含泪看了一眼父亲,莫非,他还没打算彻底缴械投降。
苏木见她回过神了,就凑了她耳边说,“父亲看错了人,你嫁错了人,可他是皇帝,这事总是没错的。我们付出了,总要收回成本。慢慢来,有你和安宁在,我们家,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