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知关顾王妍铺子的时候,周知府也悄没声的坐在了周韶华的办公位上。
和铺子这边如出一辙,他也是话里带话,暗自警告。虽没有拔刀之类的惊心动魄,可一忽儿去库房看一眼,一忽儿又去船上逛一圈的行为也让人心脏猛跳。
可周韶华和王文却比王文和汪雅婷镇定多了。他们的应对虽说不上完美无暇,却也没让周韶华在他们的神色行动上看出什么破绽。
好生生送了周知府离开,周韶华和王文也比王妍他们镇定得多。
两人一对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对,而后周韶华便对王文道:“私盐就在码头上,张家的货也已经过来了。咱们得抢在官差上门之前将东西运出去,你觉得呢?”
“按理来说,这时候将物件销毁了会更安全!”
王文本想逗弄得周韶华着急。可看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突然就觉得没趣,于是一本正经道:“可若不紧着将这批盐送出去,北方才缓解的情况又得紧张。所以,冒险还是值得的。”
“既然我爹过来警告,那怎么也得给咱们销毁证据的时间。五天之内应该安全,而咱们将这批盐运出去,大概得多长时间?”
“齐船头的船刚走,周船头那边三天后才能发船。”王文仔细想着行船安排,而后没有皱了起来:“这两天走船的船头船工都不是咱们的人,放货的风险太大。等三天后的周船头,这些盐和粮却没办法全部运走。这可怎么办?”
周韶华敛眸想了片刻,铤而走险道:“那就将张家的粮食贴上军粮的封条,等下一批再走。只要不具体对账,就算布政司大人来查,也轻易查不出破绽。”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王妍和周韶华会心一笑,汪雅婷虽心事重重到底也没提反对意见。
王文看透了她的心事,将她拉到一边解释道:“事情都做到这地步了,也不差最后这一哆嗦。再缜密的计划都有漏洞,可救人这件事没有。我们得对得起北方乡亲的那一片赤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也没有要拦你的意思,就是你爹说我要想进王家的门,思想……”
“若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就能放下北方乡亲的安危,那总有一天也会有别的事情能让我放弃你。雅婷……”
“我知道了!”汪雅婷会心一笑,甜蜜而知足:“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很高兴。”
怕王文不信她,汪雅婷又继续道:“我娘已经熬不了多久了,堂家亲属一门心思要卖了我换钱。从他们最近频繁接触私盐贩子来看,他们往后要走的路也正派不了。所以,这次便是连累了他们我也没什么内疚。而我,若能和你以英雄的方式上断头台,我会很骄傲!”
打从上次汪家要将汪雅婷许配给秦家那个断袖,王文就对汪家冷了心肠。
可他却也不如汪雅婷悲观,听她动不动就说死,王文将她拉进怀里安慰道:“虽说能死在一起也是福气。可要抓咱们的辫子也没那么容易。事发后周知府和我爹都在斩首名单内,他们不可能铁了心来查我们。你且先放心,我们赶着走完这批盐就慢慢收手。”
“好!”
到这里,事情也算是定了下来。
之后紧锣密鼓的安排,倒也风平浪静没出纰漏。
在紧张的等待中,时间很快就到了三天后。这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周韶华和王文便亲自督查着装船。眼看着就要装完了,突然有个面生的小厮往周韶华手心里塞了个纸条。
周韶华看过去,那小厮却压了帽沿比划着要他赶紧看。他自己却趁乱低了头匆忙离开。
“怎么了?”王文察觉了异样,过来问周韶华情况。周韶华借着王文手里的气死风灯看了纸片上的字,脸色顿时冰寒起来:“快,将盐全数扔进河里。”
“什么?”
“布政使大人已经在来码头的路上了,再不扔盐,只怕咱们要被抓个现行。”
王文抢过纸条看了,脸色也很是不好。可他却没按周韶华的话做:“这批盐可是用来救命的,今天不走,就得等十天后齐船头回来了。”
“被抓了现行,就再没有十天后的机会了。”
“可那小厮是谁,他怎么能知道布政使大人的行踪,他凭什么给咱们报信?我觉得这是咱两家的爹怕咱们执拗,使计摆弄我们。”
虽然王文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可周韶华的直觉还是觉得那小厮可信。
“先扔了盐,延迟发船。若布政使大人一个时辰后还没来,这船咱们便明天再发。扔掉的盐,让汪雅婷想办法在一天之内补过来。”
和七百多两银子比起来,自然是性命更为要紧。和延迟发船要承担的责任相比,自然是往北方送盐更为要紧。
王文觉着这法子可行,便也不再耽搁,紧着让手下的人行动起来。
他们才将盐扔进河里,几乎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布政使大人的车架就已经到了码头。他悄没声就到了库房查货,没准掌事的通知周韶华和王文。
周掌事一颗心堵在了嗓子眼,生怕张家你批粮食被查出来。布政使大人也是铁了心,不仅查散货,就连封好货品也要抽样拆开来看。
王文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布政使大人的心腹手下已经到了船下。他领着人马,二话没说就冲上了船。
乱糟糟查了一通没查出什么,那心腹五官竟带着手下跳进了河里。
“大人……”
周韶华阻止不及,心一下就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