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一惊,“什么?”
“别急,但愿我只是多想了。”栀妸侧眸望去,虚镜还是没变,子兮躺在雪地里,红白两色印得满室萧条,看着这一切,她又喃喃道,“凉王这么做,也是为了子兮好。”
花翎见栀妸如此,心下更慌了,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急之下说出了心里憋了好久的话来。
“对,凉王心里有数,若子兮有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有凉王出手,这摄魂阵还能困住谁!”
栀妸淡淡笑道,“凉王不会出手。”
赋凉要想保她,便无人能动得了她,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拦下,那之后自然就不会再插手去管。
也许狠心,是对子兮最好的嘉赏。
……
天地一片白雪茫茫,躺在松软雪地里的女子眼睑微颤,一不小心就抖落了睫毛上的结晶,随着她的苏醒,天色骤变,周围的雪白也成了粗粝的黄,顷刻间,她已置身在荒芜的沙漠之中。
子兮挣扎着直起身子,任凭黄沙飞舞迷了眼,抬眸看天,巨大的火球就挂在眼前,烘得她大汗淋漓……
“又是寒冬又是酷暑,你怎么不干脆将她折磨死算了!”
骁羽瞥了眼愤愤不平的花翎,突地笑道,“动不了她的心,那就苦她的身。她若真受不住了,还请凉王提醒一句,免得我高估了她,一不小心给玩儿大了。”
“你……”
栀妸拦住花翎,摇了摇头,“别说了。”
子兮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荒漠之中,喉间的干涩让她苍白了唇。
水,
她要喝水……
理智中仅有的求生欲让她加快了步伐,可就算她健步如飞,在这满目荒凉之中,还是连一丁点的绿植都见不到,何况是清澈甘甜的饮用水呢。
烈日焦灼,她身上的血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投射在虚镜上,好不狼狈。
“意志力如此薄弱,这可才是第二关。”骁羽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无非就是为了看赋凉的笑话。
赋凉惬意的喝了口酒水才把目光投向虚镜,眼中不慌不乱,好似在阵内受苦的女子与他毫无关系。
骁羽挑了挑眉,也把目光放回了虚镜之上。
“啊……”
随着一声低呼,子兮顺着斜坡翻滚而下,身体卷起黄沙,待滚入低洼处,眼里、嘴里都是黄沙。
“咳咳咳……”
她一边咳嗽一边拍打,可黄沙遇汗黏腻,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去不干净。
赋凉盯着虚镜,也许是感同身受,不自觉就皱起了眉。
宴会厅外,守门的小厮立在石柱之下,目光如炬。
没一会儿,从远远的山脚下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随风而行,没多久就到了青山腰上。
小厮眼睛一亮,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儒轻上仙,请入席。”
儒轻摇着折扇,侧耳倾听了片刻,突然指着仅一门之隔的厅内道,“怎么这么安静?骁羽今夜当真如此安分?”
“上仙说笑了,那骁羽公子若是安分,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儒轻微微一笑,抬步走了进去。
小厮跟在一侧,笑嘻嘻的继续道,“今夜遇上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正在教训呢。”
“骁羽此等身份,还会看不过一个小丫头?”
“那丫头也不简单,就在刚才,还在大厅内与骁羽公子吵上了。”小厮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万妖夜宴的老人了,当差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敢跟骁羽公子抬杠作对的。”
儒轻不在意的笑了笑,对于这些琐事,他根本就不感兴趣。今夜至此,他只为找一个人,当面质问她的不辞而别。
小厮将儒轻引到殿内,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儒轻上仙请多包含,晚宴早已开席,不好再为上仙寻位置了,委屈上仙了。”
“无妨。”儒轻将扇子一合,就这么自在的坐了下去。
小厮有些抱歉,同时也有些庆幸,好在对方是儒轻上仙,若是随意来了个小仙,怕是也没这么容易将就这不显眼的低位。
“儒轻上仙果然名不虚传。”小厮由衷道。
“在下散仙一个,在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人知晓,何来的名不虚传。”
“上仙自谦,但也阻不住世人称赞,今日有幸与上仙说上两三句闲话,是小的福气。”说话间,小厮见有人来唤,只好提早住了口,“上仙慢用,我得去厅外看着门,说不准还有宾客未到呢。”
儒轻摆了摆手,忙着喝酒便也没应。
声名远扬,可他却宁做恶人不做好人,更不希望有关他的传闻尽是些不着边际的好话。
“骁羽公子,你看这……”
远处的高位上传来一些声响,儒轻只是抬眸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他这里位置偏僻,别说是听清高台之上的谈话,就连厅中竖着的虚镜,也不是面向他而设的。
虚镜中,子兮正气喘吁吁的追逐着海市蜃楼,那里有花有水、四季如春,她迫切需要绿色,迫切需要离开……
“骁羽公子,你这不痛不痒的吊着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自从子兮入阵,老者就没离开过骁羽半步,看似是在出谋划策,其实都是好心规劝。
一边是骁羽、一边是赋凉,他定是两个都不能得罪,可眼下又用了他的摄魂阵,若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错,这两位难惹的主定会将罪责全都怪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才真的是难辞其咎,无力回天了。
“骁羽公子,不如就此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