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的兵器,砍不伤它;道士的法术,炸不动它。它的移动速度极快,巨大的身体移动时便如云影,你要追时怎么也追不上,你要躲时又怎么也躲不掉。它高高在上,纵观全局,洞悉了人皇的每一条指令,知道人类接下来如何部署;它又是如此明智地运用身体,一次又一次分割玩家队伍,让他们难以互援。当它凶恶、丑陋的头颅悬在面前时,每一个玩家都感觉自己被孤立,好似天地间只有自己来承担怪物的凶威,一念及此,心神震撼,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又怎是厚朴对手?
发觉厚朴越来越近,龙神不安地问:“你联系他们俩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到?”
人皇目不斜视,心里越发不满。他确实没联系月魔和若风,因为没必要。龙神啊龙神,你好歹也是职业玩家,有点自尊行不行?难道缺了他们俩,我们就必输无疑?我人皇的名头只是摆设?
啪叽,啪叽。对付身材远比自己娇小的猎物,厚朴习惯用踩。那肉乎乎的长足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只有当它压在身上时,才知道它和冲压机并无不同。每一声啪叽代表着一次秒杀,而秒杀是最能体现双方差距的一种杀戮方式,能带给受害者一方无穷压力。轩辕公会组织架构并不严密,剩下的成员顶不住压力,终于开始溃散。
溃散的人潮中,人皇屹立不动,龙神一脸无奈地陪同。
“等会儿我定住它,你就动手。”人皇吩咐。
四大骨干中只有龙神并非以技术见长(他擅长经营公会),人皇让龙神去对付boss,若旁人得知,定笑人皇识人不明。但在两人一同遥控公会时,人皇看得比谁都清楚:龙神很努力。在别的玩家都努力打怪升级的时候,因公务抽不开身的两人只能苦练技能、提高技能熟练度,以免被第一集团甩得太远。
那时候,龙神每天都对着屋檐滴水斩、斩、斩,好像从不觉得枯燥乏味。这个人可以托付重任。
人皇吩咐后便开始行动,符火飞向厚朴。
厚朴其实最关注的就是人皇,因为它对“移形符”记忆犹深。它轻巧地弹跃,不仅躲开符火,更脱离了人皇的攻击范围,还顺便用长足将一个倒霉玩家碾压在地。
然而人皇随之出现在它身边!第一发符法只是掩饰,他真正要施展的是“移形符”,把自己送到妖怪身边,让命中概率提高!谁能想到一直在远处指挥的人皇会亲身涉险?!
厚朴只来得及抬起长足。人皇已发动“幻变符”,射的位置正是迎面而来的虫足,喊道:“快动手!”
符火命中!
命中的是那个刚刚被碾倒、却没被碾死的倒霉玩家!符的威力确实猛,玩家瞬间双目无神、痴痴傻傻,但这符不该用在他身上啊!人皇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不是瞄准了对方探过来的足部吗……它足部也能分泌蛛丝?所以特意留了玩家一命好用来挡招?
他也来不及想更多了,因为那玩家以及玩家背后的长足已降临。啪叽,俩人正面相对地一起变成肉酱。
冲到半路的龙神立即转身离开。
把玩家群体击溃后,厚朴非常满意。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它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准备逃跑,或者反抗。无论哪个选择,都需要回收“妖力之种”,所以当务之急是解决魔荆。
它忽然察觉有点异常,低头一看。
身下有个皮肤布满皱纹的、身材干瘪的东西,厚朴看了两三秒才确认是魔荆虫后——被挖取“妖力之种”的它竟然还没死透!只不过它再也难维持人型(哪怕只有一半的人型),皮肤像经年墙纸一样碎裂脱落,露出苍老的、发皱的、白中泛黄的虫身。它脸上人皮也碎了大半,属于虫的眼睛与属于人的眸子一齐流露出怨恨与快意:“厚朴,我在腐烂的尽头等你!”
霸王蛛一抬足,轻而易举地碾死了虫后。它还在思考:为什么虫后死到临头还能快意,难道它真以为可以拖自己下水?
它这样想着,忽然背部从外到内传来一道锐利的疼痛。它立即明白那是它的漏洞。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虽然背部是我防守不到的要害之处,可初次转职的人类又有什么手段能战胜我?真蠢,现在只要我打个滚,你就要死,聪明的话就赶紧离开。虫后,你也很蠢,居然指望人类为你复仇。
但那疼痛并不退去,反而孤注一掷地汇聚力量。刀兵之气多得溢出,仅仅是流泻而出的一星半点也已在伤口留下大量擦伤,使得妖怪之身也难以止血。最后,这疼痛爆炸了。那些刀兵之气杂乱无章(似乎对方压根没想过控制)地向好多个方向pēn_shè,在厚朴体内炸开一蓬夏日烟火,烟火的每一道轨迹就是一把剑,把厚朴胸腹间的内容物切成碎末。内容物包括内脏,包括经脉,包括肌肉,失去这三样东西的厚朴也同时失去支撑自己的力气,视线重重下沉,在视野被灰尘埋没之前,它看到虫后那快意的笑脸。
“系统公告:玩家御清锋击杀了怪物头领!”
“系统公告:本次怪物攻城活动结束!请玩家在七十二小时内前往城主府领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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