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芊语相伴到黄昏时分,她要回程家吃饭,荣扶桑则开着车去了fusou。
洪之帆好似一早就知道她会来,在后院的玫瑰花圃旁特意留出来一间包房,准备的也都是荣扶桑平日里爱吃的菜色。
精致竹编的小篮子里温着两壶小小的清酒,两人落座之后,洪之帆才取出来为扶桑斟满。
“庄宜下午给我打过电话。”
“嗯。”荣扶桑浅酌了一小口暖酒,那清甜的滋味一旦流至喉嗓处就会变成灼人的辣,刺激得她忍不住地眯起了双眸:“这酒又是你今年新酿的么?”
“是。秋来时我特意去过一次冲绳,收到一些蒸米,只是今年数量极少,一共只酿了这几壶。我一直藏着,只留给你喝。”
荣扶桑又贪婪地连喝了好几杯,才觉得是过了瘾,放下酒杯,笑着对洪之帆道:“你们都宠我。”
原色木制的镂花窗外,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下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地落在那不远处黑暗小巧的晕黄灯箱上。
月华如潋的潮湿空气里,一阵极熟悉的钢琴乐声悠悠传来。
荣扶桑与洪之帆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随即便异口同声地吟唱了起来:“你还记得吗?麦穗摇曳的那片晚霞,地平线那头,延伸的天空,我们始终都在寻找,在挣扎中描绘我们的明天……”
洪之帆说:“我们四个人,要数庄宜的声音最好听。”
荣扶桑忍不住轻笑起来,指尖无声摩挲着那精致酒盅的杯沿:“行了,别兜圈子了,你有话直说。”
“庄宜说,你与她之间有些误会,闹的挺不愉快。”洪之帆道:“扶桑,当年我们高中毕业去珠峰旅行,路上遇到雪崩,是庄宜拼了命地去联系求援队,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扶桑,我们四个人是曾经同生共死,共过患难的挚友,如果真的只是误会,你们两人还是早些说开的好。”
荣扶桑坦然接受他的劝解,轻轻点头:“或许,庄宜气我恼我都是应该的。这半年来,我大概是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
洪之帆安抚似地轻拍了拍荣扶桑的肩,随即笑着换了个话题:“对了,上次你送来的手表我已经重新帮你修好了,最近我又研究出一种新的化学试剂,给你用来防身自保最合适不过。”
他说着,将一**格外精致的磨砂水晶**,看起来与普通香水没有一丝差别的试剂递到荣扶桑的面前。
荣扶桑笑着接过:“这算是你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洪之帆也笑,露出一口格外洁白的美牙:“是。扶桑,我只希望这寂寥无趣人生的往后数十年,都能有你陪着喝酒唱歌,谈笑为伴。”
荣扶桑与他轻轻拥抱,玩笑道:“等你以后娶了妻子,只怕就会嫌我是个累赘,只恨不得叫我有多远滚多远。”
洪之帆松开她。
他起身退开了几步,站在背光的窗边,无声地望着荣扶桑这一刻的周身艳光,数秒后,才道:“你小时候就是个小美人,芊语与庄宜还曾经打赌,你一定会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
“扶桑,这一天,是否已经不远了?”
“结婚?”荣扶桑先是十分惊讶,随后又是五分落寞:“是什么令你误会我就快要结婚?之帆,谁愿意娶一个周身皆是麻烦的女子?”
“傅洐。”
*
荣扶桑与洪之帆一起走出fusou,林栋与傅洐的司机老胡就等在餐厅的正门口。
他们也不知道在微雪的冷风中这样站了多久,老胡在掌心间重重地哈了一口热气,然后递给林栋一支烟,不过是好奇地随口一问:“傅先生究竟看上荣小姐什么?”
林栋看着荣扶桑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黑色羊绒大衣,搭配米灰色的阔腿裤,可她无论穿得多普通多邋遢,却照样可以艳光四射,夺人眼球。
林栋看了眼老胡,笑了笑。
待到荣扶桑走到他们跟前,林栋说:“荣小姐,您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傅先生已经等了你一个晚上。”
荣扶桑这才想起来,她自从杜天娜的工作室离开之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了。
林栋替她打开车门,荣扶桑就看到傅先生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里面,处理着公文。男人手边的车载烟缸里,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烟蒂。
“……”荣扶桑坐进去:“抱歉,我把手机和包都落在杜天娜的工作室里了。”
傅洐没有理她,随手将电脑扔在一旁,淡声吩咐老胡:“开车。”
车子发动,光线昏暗的车厢里一片沉寂。
过了好半天,傅先生才转头看向身旁正襟危坐的小女人:“我记得,你几年前考上过麻省理工?”
荣扶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是。”
傅洐用嫌弃的眼神淡淡地睨了一眼荣扶桑,说:“出门玩一天,你能把手机和包都玩没了。荣扶桑,就你这智商,能考上麻省也是奇迹。”
“……”荣扶桑无言以对。
傅先生吩咐林栋:“给杜天娜打个电话,说我们现在过去。”
“不用,”荣扶桑道:“我明天自己去拿,你吃完饭了吗?我先陪你去吃饭?”
“这么听话?”傅洐依旧高冷着一张脸:“我晚餐向来吃的少,并不觉得饿。倒是其他地方,饿的有些久了,你今晚打算喂饱我?”
“……”这老流氓,说起浑话来还那样衿贵冷冽,把扶桑气的,小脸青红一片,蓦地转了头,把后脑勺对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