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喇纛章京图赖追杀几里便停下,他对这伙打顺军旗号却穿明军号衣的败兵不感兴趣,反而摇头叹息,近万人被数百精骑轻松击溃,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又带着手下继续向前搜索——太宗皇帝驾崩,他也靠边站了,被打发去干白甲兵头目,不过这样更痛快,总比看见那张讨厌的小白脸心情好。
唐通收拢残兵躲进山里,再也没敢露面——清军来得真快呀,这场大战顺军必败无疑,能躲过此劫就是万幸,这家伙担心战败获罪,还有意对李自成封锁消息。
四月二十二日晨,清军到达离关城两里的威远堡,多尔衮下令全军休息、高竖大旗,这时来了数千外藩蒙古骑兵,这帮家伙不敢惹大同,听说入关却兴高采烈凑热闹,多尔衮毫不客气把他们赶到西边担任警戒——他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大同铁骑会突然出现,额鲁可是学过皇太极兵法,最喜欢玩长途奔袭,山海关倒不必太担心,有人比他还急呢,打得越激烈越好。果然没过多久,吴三桂就突出重围跑来求见,多尔衮的小心肝激动得砰砰直跳,不过架子还是要摆足。
“你约我来,我来了,为何用炮击?”多尔衮厉声呵问。
“非也,流贼三面攻城,又遣军欲断我退路,故此才四面发炮,绝非有意冒犯友军。”吴三桂急忙辩解道。
“算你说的有理吧,”多尔衮点点头,扭过脸继续向关城方向观望,那里的铳炮声、喊杀声越来越密集。
吴三桂显得惶恐不安,犹豫一会儿恳求道:“九王,快发兵吧,流贼虽然猖狂,明清合兵则稳操胜券,我国必以割地、金帛厚报。”
“吴三桂,本王叫你考虑的事想的怎么样?”多尔衮双眼盯得吴三桂低头不语,冷笑几声后拍案怒吼,“明国与我大清何干,我兵凭何为尔复国流血征战?本王条件不变——剃发投降,否则汝等就打下去,本王只与胜者和议。”
吴三桂面色惨白地站立了许久,终于腿一软跪倒在地:“臣吴三桂愿降!”
“这就对了嘛,汝为故主复仇,大义可嘉,本王也要成人之美,明清昔为敌国,今为一家,大清兵入关若动人一株草、一颗粒,定以军法处死,汝可分谕大小居民,勿得惊慌,”多尔衮大笑着扶起吴三桂,转脸对侍卫吩咐,“立刻给吴将军剃发,本王要与吴将军歃血为盟。”
吴三桂归降,放清军从南水门、北水门和关中门进入关城,李自成却还在为攻打辅城伤脑筋,对清军到达一无所知——山海关易守难攻,顺军除了在北翼城迫降部分乡兵,其他毫无战果,李自成改变打法,沿石河一线自北山横亘至海摆开长蛇阵,引诱守军出城野战。
“闯贼粗鄙,岂有长线列阵而取胜者?”多尔衮在城楼上观望一会儿,心里彻底踏实了,挥手下令吴三桂携全部精锐出城迎战。
中午,石河大战进入高潮,五千关宁铁骑杀出山海关,向北山方向发起攻击,顺军阵首几乎被瞬间击溃,李自成立刻调动长蛇阵反卷围攻,双方铁骑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中血光四射,战鼓声响彻百里。关宁铁骑名不虚传,连续击破数阵顺军,但更多的顺军前赴后继冲上来,鳞次相搏、前者死,后者复进,关宁军被密集的人流缠住无法加速,不断有人落马被剁成肉泥,形势逐渐不妙。
“弟兄们,杀贼,此战不死不休!”吴三桂身先士卒冲在前面,大声怒吼着挥刀砍杀,流贼太多了,杀穿几道大阵还冲不出去,清军却还在观望,难道要等兄弟们的血流尽?
“吴三桂速降!大明太子和尔父在此。”李自成携太子、吴襄登高观战,顺军大呼劝降。
“不降,兄弟们,杀了闯贼!”吴三桂眼红了,挥刀砍翻面前的顺军骑兵,向李自成的大纛冲去,李自成怜悯地瞟了一眼对手,把手一挥,身边的亲兵呐喊着迎上去。
关宁军太顽强,大战三个时辰还在以死相拼,顺军以绝对优势围攻,死亡惨重却拿不下对手,阵中、阵尾的精锐也相继加入战团。吴三桂带领关宁军多次突围不成,打得筋疲力尽陷入重围,全军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眼前的战况把关城上的多尔衮看得冒冷汗,垂下千里眼低声感慨:“汉儿好勇武,如此尸山血海犹在死斗,我大清兵也难以望其项背。”
多铎一把抢过千里眼,满不在乎答道:“老十四,汉儿内斗向来如此,跟我们打却没这个胆量,别发傻了,吴三桂快不行了,我们上吧!”
“老十二、老十五,你们俩各带正白、镶白一万铁骑出击,记住,向海攻贼阵尾,鳞次布列,逐层推进。”多尔衮自嘲地一笑,挥手向阿济格、多铎下令——王公勋贵对他阳奉阴违,还教唆奴才偷奸耍滑,能用的就这两个亲兄弟和两白旗,迟迟不出击主要还是担心赔上老本。
风乍起,两万清军铁骑滚滚而来,白旗所至如风卷潮涌,顺军被密集的箭雨打得晕头转向,突然“东虏来了,快逃命啊”的喊声传来,降兵扭头就跑,其他人反应过来,马上也跟着逃跑,顺军大阵顷刻之间崩溃。刘宗敏发现有变,率中权亲军增援,但乱军失去控制,人人都在争相逃命,中权亲军不但没能挡住清军,却被自己人冲得大乱,刘宗敏亦中流矢,负重伤而逃——战局突变,顺军没能吃掉吴三桂,反而被首尾夹击,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