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领头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看样子三十左右,穿着汉人那种右衽的青布棉袍,会说诸申话,见到白格、李榆连连称谢,自称姓范,是山西范记商号专做辽东生意的大掌柜,请他们先一块烤烤火吃点热饭,李榆没这个闲心马上就想打这帮劫匪,范掌柜急忙劝止,回头招呼手下伙计赶快上些热乎饭菜,再烤几块肉给送来,白格一把拉着李榆坐下,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饱肚子再说。
范掌柜一边陪他们吃饭,一边告诉他们:对面的劫匪不一般,人不多只有五六十个,但都是长城边外还有辽东边外叫得响的马贼,一路追到这儿把他们截住了,不过商队也不是好惹的,请了不少好手护镖,对方也不敢硬来,现在大金的援兵来了就好办了,吃完饭就和对方好好谈谈,争取让对方知难而退,金兵只要摆出打仗的架势就行了。
李榆越听越不明白,起身说道:“范掌柜,盗贼是坏人,跟他们谈什么,我吃饱了,你们守好自己的财物,我这就去打贼。”
范掌柜一把拉住他:“小兄弟,那伙马贼凶悍了得不好对付,你们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就算是打得过也不能真打,你们是我请来的援兵,要是打死他们的人,我们可就麻烦了,这伙人找不到你们,就会找我们寻仇,那我们这条路上的生意就别做了。”
白格一听说有马贼头皮就发麻,当然是能不打最好,也起身劝住李榆:“汗王只是让我们接应范掌柜他们,又没指望我们这点人把贼剿了。兄弟,我们就照范掌柜说的办,把他们平安接回沈阳差事就算办完了,用不着拼命。”
这时营地突然大乱,有红甲兵大喊:“有明军,弟兄们操家伙。”接着就传来一片打斗声,李榆、白格大惊,立即拔刀出鞘奔了过去,范掌柜脸色一变,马上跟了上去,嘴里不住地大喊:“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老虎头,给我点面子,千万别伤人。”
正在一起吃饭的红甲兵和商队请的护镖打起来了,本来双方坐在一起谁也不理谁,各吃各的相安无事,但有眼尖的红甲兵发现了护镖围在大氅里的明军号衣和手中的明军制式刀剑,于是双方一扔饭碗打在一起,红甲兵人多势众本以为可以一举擒获这三十来个乔装的明军,没想到对方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跪地求饶或一哄而散,而是嘴里骂骂咧咧地操起家伙就打,这帮人凶悍无比下手极狠,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几个红甲兵被打翻在地,有几个护镖还举着棍棒追着一大群红甲兵打,也幸亏范掌柜喊得早,这伙人才没下杀手,躺在地上的红甲兵只是在嚎叫,还没有丢掉性命。李榆冲过去,一脚踢翻一个追着红甲兵打的护镖,没等他的刀躲下去,又有两个护镖持刀扑过来与他打到一起,那个被踢翻的护镖马上趁机跃起加入战团,三人合力一起攻击李榆,李榆以一敌三毫不畏惧,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快如闪电,三个家伙很快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大呼小叫着扭头就跑,李榆正想追杀,孟克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把抱住李榆:“大把头,别打了,你听我说……”
这时传来白格的惨叫声,李榆甩开孟克,朝着白格奔去,倒霉的白格正被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骑在背上狠揍,李榆扑上去就是一刀,那人反应极快,听到风声知道不好,一个侧翻躲过这一刀,随手捡起一根铁棍招架,李榆连砍数刀压着那人无法起身,几个护镖一看不好,连忙过来围攻李榆,白格趁机一溜烟跑了。
李榆杀得正尽兴,孟克又跑上来抱住他,那边范掌柜也抱住络腮胡子不放,在两人大呼小叫之下,打斗总算停下来,地上已躺了二十多个红甲兵在**,对方有十几人受伤,但却没人躺在地上起不来,白格那帮人远远躲着不敢过来,范掌柜招呼了几次,白格他们才战战兢兢走过来——不回来不行,红甲兵连马都没来得及骑上就被打跑了。
范掌柜一个劲地向李榆、白格解释:“我请的这些位护镖的确在明军里混,但他们是从明军营中开小差出来挣钱的,算不得明军,金国的大汗和诸贝勒都知道,我们从明军那里过少不了请明军里的兄弟帮忙,要不我们的货也到不了辽东,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别伤了和气,在下范二喜给大家赔罪了,所有受伤兄弟的汤药钱都算我的。”
范掌柜把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明白是场误会,护镖的明军占足了便宜自然不会多说,白格这帮人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哪敢再惹事,李榆却不相信这些人是明军,这与他见过的明军完全是两回事,孟克在一旁开口了:“他们哪是什么明军,一群在明军混饭吃的马贼罢了。”随手一指那个络腮胡子:“老虎头,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保镖了,你现在做哪一行——马贼、护镖还是明军?今天要不是老子护着你,你早被我兄弟宰了。”
络腮胡子马上反唇相讥:“你管老子做什么,一阵风,你不也是在明军里混饭吃吗,是不是仇家寻到明军大营,你藏不住了,又躲到建州兵那里去了?”
孟克脸色一变:“老虎头,你别得意,蓟镇边外是孙二娘的地盘,他要知道你抢他的生意,少不了找你的麻烦。”
老虎头一点不在乎:“我才不怕孙二娘,对面还有草上飞和翻山虎,孙二娘惹不起我们这么多人。”
李榆听不懂他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