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眸光幽深凉薄,松开桎梏沈妙言的手,背转过身去。
俨然一派生气了的模样。
沈妙言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小家子气,从来都是她生气,然后这厮再来哄她的。
她觉着新奇,于是跪坐在他身侧,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对着他耳朵吹气:“你又不曾告诉我你去琼华岛做什么,我自然是要起疑的。乖乖,你告诉我你去岛上做的事儿,我便也把我临死前的事儿告诉你,可好?”
她直觉,这个男人去琼华岛,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甚至,还与她的重生有关。
君天澜始终垂着眼帘,修长漆黑的睫毛,遮住了瞳孔里那复杂深邃的神色。
那淡红的薄唇始终轻轻抿着,并不曾开口。
沈妙言歪了歪头,知晓男人这是不愿说的意思。
她也不强求他,转身铺好锦被,“罢了,咱们睡觉吧?”
话音未落,就突然被男人从背后扑倒在榻上!
君天澜把她压在身下,俯首咬着她的细颈,声音沙哑:“没良心的小东西,朕今儿晚上得好好从你身上讨些好处回来……”
说罢,抱着沈妙言直接滚进了龙床深处。
……
另一边。
楼外楼屹立在繁华长街上,仍旧笙歌四起,无比热闹。
来往此地之人,皆是一掷千金的贵客。
容貌俊美妖冶的男人,独自坐在最高楼阁的窗弦上,正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一把琵琶。
他墨发半挽,用一根金簪斜斜插着,明明是夏夜,却身穿暗紫大氅,一条格外蓬松柔软的鸠羽紫长狐毛从颈部垂落,一条长腿散漫地搁在窗台上,丹凤眼入骨绯红,妖气横生,宛若是从森林深处而来的狐妖。
一曲弹罢,他扔掉怀里的琵琶。
立即有美人捧来银盆,恭敬地在他身侧跪了,请他净手。
君舒影净手时,那美人轻声细语道:“皇上,大周的几名官员正在雅座里吃酒,兴致正酣呢。”
“嗯。”
男人声音淡淡,从另一位美人手中接过帕子,细细把手指擦拭干净。
他很快把帕子扔回去,起身朝雅座外而去。
楼外楼高阁之上,置着好几间雅座。
君舒影面无表情,独自行走在雕花回廊里,最后堪堪在一座雕刻金银花的木门前停下。
木门的檐下挂着两盏垂流苏羊角灯笼,里面时时传出嬉笑怒骂,俨然是那群官员在寻欢作乐。
他在外面站了半晌,听见有议论声从里面传出:
“要我说,咱们当今圣上果真是英明神武!幸得当初是他继位,若是宣王殿下继位,这朝堂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
“是啊,圣上他明知咱们过去曾效忠萧家,效忠宣王殿下,可他竟然也没制裁咱们,仍旧叫咱们当官!此等大恩大德,我等实在是铭记在心啊!”
“说起来,当初宣王到底是美色误国,原本他是能提前进镐京城,坐上皇位的!他自个儿都不把皇位放在心上,也怨不得咱们背叛他了!”
“就是!话说回来,那位沈姑娘当真是倾国倾城貌啊,宣王又是少年意气,自然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哈哈哈!也不知把那沈姑娘骑在身下,究竟是个怎样的销魂滋味儿……”
其他人纷纷跟着议论起来,各种荤话不绝于耳。
君舒影唇角轻勾,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开门。
里面那一群官员听见动静,连忙转头望过来。
这一看,就瞧见容貌艳绝的男人,含笑立在门口。
碎玉敲冰般的声音随之而起:“诸位大人,好久不见。”
雅座中的丝竹管弦声停下,所有美人俱都同时起身,乖巧而恭敬地退至他身后。
那几名官吏呆呆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嘴巴张得极大,半晌不曾说出话来。
最后不知是谁带头,一群人都跪下来,慌里慌张地磕起头来:
“北帝恕罪!北帝恕罪!”
“刚刚不过是酒后之言,还请北帝勿要怪罪!”
“臣等不过是暂时投靠君天澜,特意为北帝守着朝堂,就等着陛下回来接收呢!”
君舒影倚在门框上,听着他们各种谄媚之词,唇角的弧度越发冷讽,“瞧诸位大人说的,你们不过是迫于形势背叛朕罢了,何至于此?”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君舒影唇角始终噙着浅笑,缓步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勾起为首官吏的下颌,“若朕没记错,你是王朗,王大人吧?”
“是是是!臣正是王朗!臣的妹妹嫁给了您母妃的表弟,皇上可还记得?”王朗如蒙大赦,连忙堆起一脸笑容。
“哦?原来咱们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君舒影音调拖得极长,“可是怎么办呢,你刚刚带头说了我家小妙妙的坏话,我还是要杀你的啊……”
话音落地,他腰间挂着的长剑已然出鞘!
寒芒闪烁,王朗的脑袋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咕噜噜滚落在地!
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几乎瞬间就尖叫出声!
然而君舒影的长剑,比他们的叫声更快!
剑刃在烛火下闪过月弧形冷芒,如同一道光划过,不过瞬间,就从这群官员的脖颈上平滑切过!
快得令人惊叹!
那群官员保持着震惊与恐惧的表情,刹那间就没了呼吸。
而更诡异的是,他们的伤口上同时结了一层厚厚冰霜,使得血液不曾流出来半分,贯穿半个脖子的伤口,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