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装模作样地痛哭着,“我就说,这事儿不像是作假,我们妃夕那个地方的确有颗红痣的……妃夕啊,你便好好从了你夫君吧,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年纪大的男人才知道疼人啊……”
“哈!”
沈妙言忽然笑出了声。
她摇开手中的紫竹骨折扇,轻咳几声,温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左臀上还真没有什么痣……这位伯伯,你大约找错人了吧?”
那男人愣了愣,立即望向冯氏。
冯氏皱了皱眉,她曾经抱过小时候的凤妃夕,知晓她左臀上的确有颗红痣的,怎么会没有呢?
她想着,皮笑肉不笑道:“妃夕,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嘴硬?难道看着自己儿子在那儿饿得咕咕直哭,你半点儿心疼都没有的吗?”
“夫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自己身上有没有痣,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沈妙言挑眉,“正好,拂衣和添香都是皇上的人,她们这几日伺候我,总该知道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红痣吧?”
拂衣笑吟吟站出来,嗓音温柔:“姑娘身上干干净净,半点儿疤痕胎记都没有的,不存在什么红痣。”
冯氏傻眼了。
半晌后,她仍旧不肯信,故意叹息一声道:“咱们说了也没用,这些百姓都看着呢,说不准他们以为咱们国公府故意作假。不如这样吧,我让我身边的老嬷嬷与皇上的宫女,再请在座的一位老妇人,一同再给你检查下,若果真清白,也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把我们妃夕的名声给维护好,妃夕你看可好?”
沈妙言还真挺在乎自己名声的。
于是她似笑非笑地应下。
人群中立即走出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她是镐京城有名的十全婆婆,常常在百姓们办婚事时帮忙给新娘洒帐添福,算是百姓们非常信任的人了。
有她来做代表,百姓们是一定会信服的。
沈妙言随同她们一道去了府中厢房。
没过多久,几人再度出现。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笑着对众人道:“果真是个误会!这位凤二姑娘肤白若雪,乃是老身见过最干净的姑娘,并没有什么红痣的。”
冯氏一张嘴长得老大,几乎能放进鸡蛋!
沈妙言走到她身侧,替她掸了掸肩膀,“夫人听见了?这诬陷人,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呢。”
她眼睫低垂,瞳眸里俱是笑意。
大约真的凤妃夕身上,的确有那么一颗红痣。
可惜,她是沈妙言,而非凤妃夕。
底下跪着的男人见势不好,抱着那痴呆儿起身,尴尬地笑道:“那大约的确是我认错人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刚要转身,沈妙言负手而立,嗓音甜糯却满含威严:
“慢着。”
所有人都望向她。
外表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儿,穿竹叶青的斜襟僧袍,乌发高挽,脸蛋白嫩,看上去水做的也似,格外水灵干净。
她轻笑着,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见:
“这位大伯,你的年纪,做我父亲也绰绰有余,我再如何饥不择食,也绝不会瞧上你。你既说你的妻子像我,那么想必她也与我一般大小。须知,我如今只有十六岁,那么三年前那女孩儿应也只有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呢。啧,你如此辣手摧花,于大周律法,可是有罪的。”
大周律法明文规定,不许男子欺凌霸占未及笄的姑娘。
若是犯了,轻则杖刑,重则要把牢底坐穿的。
那个男人闻言,现在才知道害怕起来。
他一手抱着痴呆儿,一手抬袖抹去眼泪,可怜巴巴道:“姑娘,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想叫我的孩儿在没了娘亲之后,连爹爹也没有吗?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心肠却这般狠毒,可怜我的孩儿啊,无亲无故,我若再离他而去,他可要怎么办哦!”
四周一些妇孺俱都同情那痴呆儿,纷纷道:
“不错,是这样的理儿!终归孩子是无辜的,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凤二姑娘,女孩子还是得善良些,你不能因为他刚刚得罪了你,就要把人家斩尽杀绝啊!”
女子最易心软,那些当了娘的女子,就更容易心软。
她们是有孩子的人,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也见不得别人家的孩子过得可怜。
凤百灵悄悄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君天澜,趁机站出来,柔柔婉婉地开了腔:“二姐姐,刚刚那位伯伯,大约是的确是老眼昏花才认错了人,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呢?不如放他们回家,也算是积德了。”
沈妙言面对众人的劝说与轻鄙的眼神,忍不住再度笑出声。
她手摇折扇,不慌不忙地从台阶走下,“久闻大周乃是礼仪之邦,人人皆都知礼守礼。如今这个男人知法犯法,欺凌未及笄的yòu_nǚ,怎的我还不能说他几句了?更何况,虽然他嘴里说什么是人家姑娘主动的,可我寻思着,哪儿有正常姑娘,会主动看上他这么个四体不勤、愚钝蠢笨的男人?”
那邋遢男人立时大怒:“贱人,你说谁四体不勤、愚钝蠢笨?!”
“是你自己刚刚说你住在牛棚里,且没有银钱娶婆娘,试问一个有手有脚的壮年男人,如何会没银钱娶婆娘、盖新房?!除非那个男人,又懒又馋,愚钝蠢笨!”沈妙言转身,遥遥对着他怒骂出声,“你不要脸诱女干未及笄的女孩儿,分明是犯了国法,又岂能因为有了孩子,就能徇私枉法?!”
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