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儿,立即适时大哭起来,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嚷着“要娘”。
父子俩看起来着实可怜,令围观的百姓们都忍不住鞠了一把泪。
也有那心软的妇人开始议论,哽咽着骂沈妙言不是个东西,竟然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子!
眼见着沈妙言的名声被诋毁到极致,冯氏揩着眼泪道:“可怜见的,我那姐姐若还活着,定然十分欢喜有这么个大胖外孙。妃夕啊,你也甭再说其他,不如把你夫君与儿子都请到府里,咱们再细细说话。老爷是个大善人,定然不会为难你的。我也愿意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一家三口在镐京城谋个小生意,你看如何啊?”
那邋遢男人忙道:“是啊,夕夕,我一定好好待你,不会叫你受委屈。毕竟咱们孩子都会走路了,你可不能与我们生份了啊!”
沈妙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请进府里,亏冯氏说得出来!
若真请进去了,岂不是同镐京城所有百姓承认,这对父子与她有关系吗?!
她眼底掠过凉意,似笑非笑地上前几步,对那男人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有什么凭证?”
她的声音清甜软糯,叫人听着十分舒服。
那邋遢男人听在耳朵里,心都要酥了,越发喜欢这位国公府小姐,忙抬袖揩了把黄鼻涕,粗声道:“夕夕,我们父子俩翻山越岭来寻你,你不认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能说这种话?须知,便是闹到官府里,你抛夫弃子也是没有道理的!”
“是啊!”冯氏拉住沈妙言的手,硬是想把她往那男人身边拖,“妃夕,女婿都找上门了,你怎么能说有没有凭证这种话?夫妻之间同床共枕的,孩子都有了,这还需要证明吗?”
沈妙言仍旧是似笑非笑模样。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冯氏如何暗暗使劲儿,也不能把她拽动分毫。
她唇角噙起浅笑,眼睛里都是嘲讽,“瞧夫人这话说的,他拿不出凭证,仅凭满嘴胡话,难道我就要跟他走?那若是将来又来了个寻亲的,说是大姐姐的夫君,难道夫人也要让大姐姐跟他离开?”
这话的确在理,若谁家里随便来了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硬说是自家女儿的夫君,难道就要放自己女儿跟他们走吗?
四周的百姓纷纷点头,皆都附和起沈妙言来。
冯氏心底冷笑,她早已有了完全的准备,自然不怕沈妙言这么问。
她立即望向那名邋遢男人。
男人抬起脏兮兮的袖管抹了把泪,丑陋而苍老的脸上,挂满了无奈,“夕夕,你既非要这么说,我也只能把咱们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大家了。只是我说了,你的面子可就要没了。”
“你说罢,我听着呢。”沈妙言笑吟吟倚在君天澜身侧,“这位乃是当今皇上,他也听着,若你果有冤屈,他也会为你做主的。”
那名男人忌惮地瞟了眼君天澜。
他的余光又在厚坏纳矶魏桶啄厶鹋吹牧车吧献了转,想着冯氏事成之后的承诺,到底是美人在前什么也顾不得了,于是拉着那个大头娃娃又跪了下去。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君天澜哭诉道:“皇上,草民乃是牛角村人氏,牛角村靠近青泥庵,三年前这个女人就住在青泥庵里。有天晚上,她吃醉了酒跑到我家里,说要给我做婆娘。
“我当时寻思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哪里能叫我这老光棍儿糟蹋了,于是怎么都不肯。可夕夕大约实在是喜欢我,竟然直接当着我的面脱了衣裳……我,我年纪大,家里贫寒娶不起婆娘,从没见过女人的,哪里能把持得住,于是就……”
他说着,眯缝眼里又挤出几滴眼泪,“后来,我就跟夕夕在牛棚里拜堂了。夕夕当时说了,说绝不嫌弃我,还要一辈子与我在一起!第二年,夕夕就偷偷给我生了个娃娃……对了,要说凭证的话,我知晓夕夕左屁股上有颗红痣,不知算不算凭证?”
他说完,全场哗然。
左屁股上有颗红痣,这自然能算得上是凭证了!
人群中立即有人议论出声:
“啧啧,没想到这国公府的小姐,竟然如此不要脸!还未及笄就主动与人苟合,她爹娘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净了!”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沉塘!瞧瞧,她如今还嫌贫爱富,自个儿成了国公府的小姐,就抛夫弃子!这种女人,与那陈世美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议论纷纷,投向沈妙言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男人怀中明显营养不良的娃娃,适时尖声开口:“娘,我饿了,我要吃奶!娘,我要吃奶!”
凤琼枝和凤百灵俱都以袖颜面,算作回避。
这小孩儿说的话粗俗至极,在富贵人家是根本听不见的。
她们两人只要一想到今后凤妃夕会成为那个丑陋老男人的婆娘,还要住在牛棚给那不认识的儿子喂奶,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是了,她们才是国公府正经的小姐,凤妃夕她算什么东西,也敢与她们相争?!
她那种人,就应该被践踏在肮脏的泥巴里,永远也爬不上来,永远也无法与她们争辉!
那名老男人见所有人似乎都向着他,兴奋至极,给君天澜磕了个头,腆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道:“皇上,夕夕是我的结发妻子无疑,求您让我把她带回去吧?草民不要金银珠宝,也不在乎她的始乱终弃,草民就只想与她安稳度日,好好把日子过得红火!”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