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有何难言之隐吗?”王兴不悦地问道。
“回副帅,腾骧左卫平时并无差事,所以三位千户和军需官都住城里,并不住在军营,现只有掌刑千户邢立宪在军营候命。”见王兴不悦,白玉卒站起来回答道。
“不住军营?那此时也该到军营办差了呀,为什么到此时都不见?”王兴问道。
“回大人,这三位千户分别是英国公府的孙少爷张世河,成国公府的三公子朱元武,丰城侯的次子李开后,军需官则是阳武侯的二弟薛林。”见白玉卒发窘,高仲光站起来答道。
“那又如何?难道勋贵子弟就有特权吗?白将军,本官理解你的难处,也不为难你,请你立即通知他们,一个时辰后,我要在帅帐见到他们,否则,我将军法从事!”王兴严厉地说道。
王兴听了高仲光的话,才知道那四位背景很强大,想来平时并不服白、高二人指挥,白、高二人虽位在他们之上,却因为出身低,所以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王兴为什么这样判断?难道不是白、高二人跟他们沆瀣一气?
其实道理很简单,昨日上午就通知了,白、高二人要是跟他们关系好,肯定早就通知他们了,故意不早通知,肯定是想借王兴的手,刹刹他们的威风,同时也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而且,掌刑千户邢立宪,肯定与白、高二人关系不俗。
……
“卑职遵命!”白玉卒叉手领命,出去跟门口的亲兵嘱咐了几句,三名亲兵骑马出营去了。
“走,白将军、高将军,闲着无事,你带我们参观参观军营。”王兴见白玉卒回来,站起身来说道。
“啊?副帅,这……。”白玉卒显然没想到王兴会有此举,一时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脸上汗珠顺着鬓角就淌了下来。
他以为王兴文官出身,来到军营说说大体出发日程,大面上安排安排,走走过场也就是了,哪个文职官员会想到去军营参观?军营的情况他太明白了,哪能经得起一看?
“副帅,还是不要去看了吧,当兵的营账里臭哄哄的,什么味道都有,可别熏着诸位大人。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高仲光连忙替白玉卒遮掩了两句。
“无妨,本官还没有那么娇贵,走。”王兴哪里还看不出门道?当即不容分说地率先出了帅帐。
白玉卒、高仲光无奈,只好赶紧跟上,头前带路,李忠、洪承畴等自是紧紧跟随,蒋华、杜阳也要跟着,王兴回头对他们说:“你们不要跟着了,将所有锦衣卫全部召来,护卫帅帐。”
“喳!”两人答应一声,策马而去。
来到东边第一个营房,王兴当先推门进去一看,气就上撞。
就见这一个营房住的显然是刀盾兵,因为东墙根底下刀和盾杂乱无章地扔了一地,二十多人的一间营房,只有四五个人已经起床,被子黑乎乎的,也不叠,有的还露着棉花。这已经起床的四五个兵,有的坐在床上搓脚丫子,有的翘着二郎腿,仰面朝上躺在被子上,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而大部分人还在呼呼大睡。
屋里的气味更是难闻,酸臭酸臭的,差点把王兴熏得跌个跟头。
那四个已经起床的士兵见到一大群人来到营房,先是一愣,再看到白玉卒和高仲光,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穿鞋站到床下。
王兴不看他们,一手掩鼻,走到一个正在酣睡的士兵床前,那个士兵手里抱着一个碗,床上还散落着三粒骰子。
王兴把三粒骰子抓到手里,也不说话,阴沉着脸退了出来。
再往西边走,各个军营都是这样,有的屋里有骰子,有的有酒坛子,更有甚者,王兴还听到一个士兵躺在床上,唱《十八摸》:“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阿姊头上桂花香,这呀个郎噢哪唉哟,哪唉哟哪唉哟,唉哟……。”
王兴还注意检查了士兵的武器,长枪兵、刀盾兵好一点,虽然有的长枪枪头都掉了,但这个好修理,火铳兵、弓箭兵的武器就惨不忍睹了。
火铳全部长锈了,包括枪管都是锈的,根本就不是火铳,而是一个砸人的铁棍!弓弦好多已经断了,没断的,王兴上手一拉,根本没有使劲就断了,尖镞上长锈那点小毛病就更不用提了。
王兴先是气得脸色铁青,后来就彻底绝望了:指望这些兵护卫京师?指望这些人保卫自己的安全?这样的军队跟纸糊的有什么两样?要士气没士气,要训练没训练,纯粹是在混日子嘛。这是三千多人,王兴都怀疑能不能挑出一百个像样的兵?
怎么办?
王兴原先还想着这些是老爷兵,慢慢训,可能还能训出来,最起码能有些战斗力,将来让李忠接手时,给他一群虎狼之兵。
可要将这些人训成虎狼之兵,可能吗?时间来得及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要不就全不要了,自己有刘招孙、田有良两千人就已经足够了,这些人根本不能用,白费粮食,他们要是上了战场,不拖后腿就是好的了,弄不好会起反作用。
要是退货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呢?皇上肯定会勃然大怒,白玉卒、高仲光丢职是肯定的,性命保不保那还另说,那三个千户虽是勋贵子弟,怕也难逃此劫。
王兴边走边带领众人回到帅帐,脸色阴沉地坐到虎皮椅上,心里在反复盘算要是退货会产生什么后果。
洪承畴跟王兴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不想在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