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发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不由得张云起、董氏、申绍华不信。
“你细想一想,要不是牵涉到媳妇在内,人家王兴会放过你?怕是身败名裂都算好的,弄不好你的小命都没了!”张至发说道。
张云起扫了一眼桌上的飞刀,立即冷汗直流,再也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申绍华听了公爹的分析推断,也感到震惊无比,想不到,那个面相英俊,温文尔雅的六妹夫,竟然是一位狠角色!这么快就查到了幕后真凶,能力确实不凡。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王兴对自己的爱护,要是他不念亲情,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样好了,一下子就让自己在张家的地位提升了,张云起,包括公婆,哪个不念自己的好?
申绍华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妹夫的用心。但明白归明白,趁此机会要好处的心眼,她可使不出来。
“人家王兴年纪轻轻,行事有情有义,思虑周全,咱张家也不能做知恩不报的人。”张至发说道。
“这样吧,媳妇,你要是回老家,礼儿在乡下哪能找到名师?你就在京城居住,我亲自教导礼儿。你现在住的院子,就归你娘俩居住,没有你的允许,起儿一步不能进你的院子。况且,他就要授官,按例,他这个名次是要外放的。你要不愿意跟他去赴任,就让他一个人去。另外,你明日跑一趟王家,把我收藏的那个宣德炉给王兴送去。他若收了,就说明他从此放过了张家,要是不收,咱再做计较,如何?”张至发说道。
听了张至发的话,不知为什么,申绍华就感觉自己的腰板立时硬了不少,有王兴这个妹夫在,好像不用怕别人欺负了。
再一想到自己一家对人家王兴的亏欠,真是没脸去见妹夫妹妹。
“公爹,我六妹夫生财有道,早就富甲一方,人家不会把宣德炉什么的看在眼里。再说,我确实没脸去见他两口子。”
申绍华说着,摇了摇头,表示了坚决不去的意思。
张至发无奈,暗暗使了个眼色给老妻。
董氏会意,她很聪明,知道这时候怎么也得求得王兴原谅,才能杜绝后患。
“媳妇,你就答应吧,婆母以后就吃斋念佛,不再管家了,家事你就费心料理吧。知道你心里委屈,不为别的,就为了礼儿,你也得跑这一趟。”
董氏真是豁出去了,为了换取儿媳的配合,把掌家权都要交出去。
“婆母,您不要说了,我跑一趟就是了。这个家还是您来当,我不能当。”
……
一家人谁也没有再提杜玉兰的话题,仿佛料理她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难事一样。
唉,卑贱的生命只合卑贱地活着,如果生出别的心思,想要攀上高枝,除了摔得粉身碎骨,大概鲜有别的下场。
……
次日,申绍华携子张学礼一块来到王府。
绍仪对姐姐和外甥的到来当然是非常欢迎,连忙迎进内宅,张罗着给申绍华上了茶,又拿出各种果子吃食让外甥吃。
张学礼虽然才五岁,却是生得眉清目秀,稳重大气,而且很懂礼貌,当绍仪把好吃的塞给他时,他总会说一句:“谢谢姨母。”
见外甥如此乖巧,申绍仪非常喜欢,牵着他的手不停地夸奖:“礼哥儿真乖,长得真是可人,还这么懂礼数。”
然后转头对绍华说道:“二姐,礼哥儿这么小,就如此知礼,显然是二姐夫拘得紧。要我说,孩子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拘他那么紧干什么?没得失了孩子天性。”
“六妹,你才说错了呢,这孩子是他爷爷、奶奶的心尖子,平时都是他们教导。”申绍华说道。
“六妹,妹夫呢?不在家么?”申绍华问道。
“这几日一直跟他两位好友在一起。这不是快授官了么,魏大哥怕是要外放,我们老爷跟他感情最好,趁这几日,天天在一起饮酒。”申绍仪答道。
“噢。六妹,妹夫前段时间身陷会试舞弊案,你担心坏了吧?”申绍华问道。
“可不是吗?他们读书人最看重名声,要是名声毁了,一辈子就爬不起来了。我倒不是太在乎他是否中贡士,主要是担心他以后生活在阴影里,一辈子不快乐。”绍仪道。
“所幸,皇上处置得当及时,才还了他清白。奸邪小人害人不成反害自身。二姐,那段时间,我们老爷天天挂着笑,怕我跟着担心。”
申绍华觑着妹妹的脸色,见她不像是知情的,心里倒是踟蹰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妹妹说清楚。
“妹夫倒是心大量宽得很。”申绍华说道。
“他呀,看着和善,对自己人,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那肯定是宽宏大量,对仇敌,可是半点不会留情。”申绍仪淡淡的笑着说道。
申绍华闻言,已经确认,自己妹妹是不知情的。她让自己的丫环进来,拿来一个木匣。打开木匣,把由黄绸布包裹严实的一件宣德炉拿出来,对绍仪说道:“六妹,这是我公爹珍藏的一件正宗宣德炉,送给妹夫,算是给妹夫高中状元的贺礼,千万不要嫌弃啊。”
申绍仪连忙摆手:“二姐,咱们是亲姐妹,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这是你公爹珍藏的,还是拿回去吧,君子还不夺人之所爱呢,是吧?”
“六妹,你是不是嫌姐的礼物太薄?还是你看不起姐?不过就是一件书房摆设之物,不能吃不能喝的,我可没看出哪里好来。快收起来吧,跟姐还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