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耶律阿保机葬错了地方,有辽一朝,皆是阴盛阳衰。辽君里面糊涂虫大把,要么嗜酒、要么好猎,总之就是没几个明君。
与之相反,辽国皇后里面却贤后大把,有狠人,有猛人,有能人,有才女,远至萧燕燕,近至萧观音,无一不是贤名在外。夸张一点说,便是辽君在朝,辽国政治必定衰落。一旦辽君完蛋,新君年幼,太后临朝那几年,辽国又有中兴之势。
旧例如此,天赐帝也不能免俗。
当初天赐帝原本婚配的乃是大萧后,也就是如今萧后的姊姊。奈何大萧后没有福分,几年前便已经病死,未曾等到天赐帝上位的那一天。
兄终弟及,姊亡妹替,更何况有辽一朝,历代辽君皆于萧氏一族挑选皇后。
如今天赐帝既然已经登基,又岂能后宫无人?便从大萧后的姊妹之中挑选了一名才德兼备的纳入了宫中,立为皇后,正是如今的小萧后。
一则老夫少妻,为人夫者自是硬气不起来。二则天赐帝当年为了自保,导致某些方面没有能力,更觉亏欠妻子。三则萧后颇为贤明,天赐帝软弱加老好人。如此一来,每逢萧后出面的时机,天赐帝便不肯复言,但由萧后做主。
如今萧后既然站了出来,天赐帝便照旧例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却说萧后挥退众宫娥,款款行至天赐帝身边,落座之后,便对着魔理沙开口道:“只幼娘所言之十万又三百兵马,如今何在?若果胡言,且看本宫家法!”
魔理沙乃笑着开口道:“此事幼娘岂敢相欺!城外正有三百余兵马在,另有十万人马,幼娘已经领至此处,只恐姨丈姨娘不能使用。”
萧后笑着便开口道:“陛下统御万民,又有何兵马不能使用?本宫倒是不信。只不知这十万兵马何在?”
魔理沙日常出入宫帷,对萧后同天赐帝之间那一套倒是了如指掌,若能于萧后前举荐得王郎,自能一锤定音。
如今见得萧后开口,魔理沙便将手指指向王叶,转头朝萧后开口道:“幼娘所言之十万兵马,便是王郎。若是有得王郎出手,纵宋人百万兵马来攻,析津府自是稳如泰山。”
韩德听得此话,顿时挺起了胸膛。
王叶却急忙逊谢。
宋人招降郭药师,借机偷袭析津府,原本便是王叶定下的计策,如此又岂肯自废武功,赶紧开口道:“回陛下、娘娘,幼娘年幼,好出大言,此语万万不可轻信。”
此话别说萧后了,便是天赐帝这种糊涂虫都不肯相信。
于萧后看来,不过是魔理沙将一腔情丝尽数依附于此人身上,故此自当将爱郎视作无所不能,便也不当回事。但将魔理沙玉手牵过,轻拍几下,当做行家法。
然后萧后便转头对天赐帝开口道:“陛下,重德既然派人来援,虽说人少,必定为精锐之士。当早早召入城中为上。”
天赐帝想也不想,眼也不睁,便开口道:“好!好!”
天赐帝既然令下,王叶稍一示意,韩德便起身告退,同内宦一起持令前去领杨可世诸人进城。
萧后便接着开口道:“既然宋人来攻,析津府又无守兵。如此自当急速招募军士!请陛下下旨,将城中权贵富豪家奴悉数充入军中,且使老兵驭之。如此定能招募得三五千人,尚且支吾得一时三刻。”
天赐帝照旧开口:“好!好!”
见得天赐帝同萧后将自己之语当做稚子之语,弃之不理,反而于一旁商讨起防务来。魔理沙气得直跳脚,便于萧后身边嘟囔道:“幼娘便说姨丈姨母不能用,果然如此!只商讨些杂务作甚?何其舍本逐末耶?王郎随便献得一策,便胜过招募士卒十倍。”
萧后犹自未将魔理沙之语当真,反倒摸了摸魔理沙的脑袋,开口道:“幼娘临行之时,重德可曾提及宋人当有多少人马前来偷袭?”
魔理沙见得姨娘犹自将自己当小孩,心中更是不乐。只萧后此问干系重大,自当回答,便开口道:“大兄曾有提及,此次宋人联手郭药师前来偷袭,人马当在五六千之间。”
听得此语,萧后蛾眉紧缩,沉吟得半晌,复开口道;“若是如此,只恐如此兵力尚且不足。且新募之兵又如何是宋人精锐敌手?当有万余人马方有万全把握。即是如此,自当于城内青壮之中大举募兵。”
天赐帝继续开口道:“好!好!”
王叶听得此语,心下却暗暗摇头。此举实乃取死之道!这萧后虽说贤明,到底未曾经历世情,不懂人心。虽则如此,王叶犹自未肯出手,只于一旁默坐。
魔理沙却坐不住了,今日只一心想于天赐帝同萧后面前举荐王郎。于公便是为了析津府不失,于私便是为了王郎的将来。若果王郎能立下此功,说不得便能开府建衙。
要知道这几年来,辽国官员死得死,降得降,留下得大把空缺,稍微有点功劳便能一步登天。如此机会,魔理沙又岂肯放过?
见得帝后二人一直将自己当做孩童,不肯重视自己言语。魔理沙心下大急,便转到萧后跟前,朝着天赐帝同萧后跪下,学着朝臣的样子开口道:“臣耶律魔理沙拜见陛下,拜见娘娘。今有宋人欲要偷袭析津府一事,伏请奏对。”
王叶闻得此言,心下着实有几分感动。虽然幼娘时而娇憨,时而凶猛,于自己而言,似是其性情琢磨不透,故此自己一直未肯尽托衷心。只如今看来,幼娘对自己,果然是一片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