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小伙计生的只是个平常人的模样,身材不高,细眉小眼儿毫不起眼,唯一就是脸上笑容特别可亲,就连他看人下菜碟地提前收了殷勤的灵石,事后被殷勤指出来的时候,他也能嘻皮笑脸地将殷勤的不满化解于无形。
那小伙计见殷勤走到楼梯口,忽然停住,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看,脸上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双手在身上擦抹两下,讪笑着问道:“客官可是遗落了东西?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的就好。”
殷勤忽然哈哈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伸出大手在那小伙计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朗声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忽然觉得你的模样,与我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说罢也不待那小伙计有任何反应,殷勤便带着殷家兄妹咚咚咚地下楼而去。
那小伙计轻轻揉着被殷勤拍过的肩膀,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其中几许好奇,几许惊惶又带着些许的嗔怒。刚刚还是细眉小眼儿一张脸,此刻已经变成了柳眉凤目的清秀形状,不过即便是殷勤再见到他,大概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因为他既记不住小伙计之前的样子,也会马上忘记他此刻的模样。
直到殷勤一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之处,小伙计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冷了一声,转身朝假山后面走去,那里是专供酒楼伙计出入的通往后厨的一条小道。小伙计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小仓山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怪胎出来?”
假山之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诚惶诚恐地站在那里,一见小伙计的身影,便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在地上碰的咚咚作响,口中连声哀求道:“大先生,小人知错了,请大先生看在小人在聚香斋辛辛苦苦干了三十年的份儿上,饶过小的这一次。小的真的只是一时失手,才在那瓶酒中少添了一滴凝霜原液。”
小伙计站在那里,瞧着那老者的脑门在青石板上碰得血痕淋淋,嘿嘿笑道:“范十三,我看你应该是一时失手多加了一滴才对。我给你算算啊,你其实在我这聚香斋前后干了二十五年九个月零三天,既然你说干了三十年,那我就算你干了三十年吧。这三十年中,聚香斋所售的月华凝霜都是经你手调制的吧?咱们聚香斋的生意一向不错,每天至少可卖出三瓶月华凝霜。你每瓶少滴一滴的话,一天就是截留三滴,一年便是千滴,三十年便是三万滴月华凝霜的原液。我听说你们范家在郡城也开了间酒楼,也售卖月华凝霜。像你们那种小门脸的,一瓶凝霜最多添加两滴原液。从我这儿截留三万滴,再到你们范家的小店去卖,可卖一万五千瓶。每瓶算你纯利三枚低阶灵石,你家可得四万五千枚低级灵石。看在你给在我这儿干了三十年的份儿上,每年我减免你一枚低阶灵石,你家一共欠我四万四千九百七十枚灵石。只要把这笔灵石还上,我不但不怪你,还会风风光光送你回家养老如何?”
范十三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道:“大先生明鉴,小的只干了二十五年,没有三十年啊!而且我家那小店也只开了前后不过十五年!再说,在大先生眼皮子底下谁敢下那么大的偷手?只怪小的嘴馋,前后不过截留了十余滴的原液下来,都被小的偷偷喝了,和家中的小店真的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小伙计见那范十三脸上鲜血和着眼泪泥泞一片,眉头微微皱起,慢条斯理地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身在店里无论是衣着穿戴,还是仪表形象,最最重要的就是干净整洁。你弄了这一脸的腌臜,若是让客人看到,还能有半点食欲。”
范十三知道这位大先生的脾气,最是有名的笑里藏刀,越是与人和气说话,往往下刀越狠。他慌忙撩起身上的围裙,往脸上一顿狂擦。
小伙计咬着嘴唇笑道:“尤其像你,七老八十了,本就不如年轻的细嫩白净,再不注意,莫说客人见了讨厌,就是赤精猪见了也提不起半点食欲。”
范十三一听不禁嗷地一声又伏在地上,咚咚地又磕其响头:“大先生,大先生,我真的只偷尝了十几滴原液。求您饶我一条老命,我这就通知家里,将这十几滴原液的钱,双倍给您补上。”
小伙计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要你双倍的赔偿,就按我刚才说的数,再给你抹个大头,让你家里凑四百四十枚中级灵石过来。”
“大先生,我家.....呃.....”
范十三只哀嚎了半声,便一下子没了声音,一张脸涨成猪肝般的紫红颜色,双手捂着脖颈,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我说过多少次了,店内不许高声喧哗,怎么一点记性也不长?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些日子你就受点委屈,到猪圈里与赤精猪做个伴。”小伙计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我自会派人给你家里传信,以百天为期,把灵石给我凑出来。百日之后,每差一块灵石,我就拿你家里的一个嫡亲后代凑数,与你一起,剁碎了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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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哥,你是不是心疼那些灵石啦?”殷小小见殷勤下楼以来就皱着眉头不说话,偷偷扯了他的衣袖道,“我身上的灵石都买了丹药和玉简。不过没关系,等下我把殷公子他们的灵石全都拿过来给你。尤其是我大哥,数他吃得最多,却厚着脸皮等你掏钱。”
殷勤回过神儿来,哈哈笑道:“殷勤哥多暂在意过金钱灵石?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件有趣儿的事,走神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