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神色不改,微笑点头:“当日在暖云阁中,我不但建议老祖将师妹逐出宗门,还建议将你那碎嘴子的闺中密友杖毙于山门之外。”
狗丫儿瞪着殷勤,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当初那事,全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是给她惹了杀身之祸。”
殷勤点头道:“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有道是,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我不想咱们花狸峰乱成一锅粥,首要就是管住老祖身边人的嘴巴。”
狗丫儿苦笑道:“所以啊,我就是那只鸡喽!”
殷勤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让师妹挨了一刀,我也是过意不去。”
“她还好吧?”狗丫儿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殷勤又是一愣,方才明白狗丫儿问的是那传谣的女修,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狗丫儿道:“嫁了个世家公子,至于过得好与不好,却是不得而知了。”
狗丫儿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笔迹,却没有立即打开,她将书信放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起身朝殷勤深施一礼道:“殷主任在上,请受灵鹊一拜,感谢主任活命之恩。”
殷勤赶紧伸手去扶她道:“你不恨我就好,我于你哪有什么恩?”
狗丫儿坚持着行完礼,才抬起头看着殷勤,认真道:“灵鹊在这茶园中禁闭多日,早将当日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了。若按灵鹊所犯,逐出山门本不为过,可是咱家老祖心慈,一定不会如此对我。可她虽然能将我从轻发落了,但也难免因此心中对我存了一丝芥蒂,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信任灵鹊。日后倘若有人心怀叵测,旧事重提,那便又是灵鹊的一项罪过。若非主任当日在老祖面前坚持严惩灵鹊,灵鹊怕是再难得到老祖的信任了。”
殷勤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道:“师妹自称灵鹊,可是不愿做回狗丫儿了么?”
狗丫儿点头道:“待我禁足期满,就会亲自去求老祖重新赐我个名字,狗丫儿在我心中已经逐出山门了。”
殷勤连说几个好字,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简递与狗丫儿道:“这是老祖亲赐的名字,你自己去看吧。”
狗丫儿没想到殷勤深夜登门,竟然是为这事,又听云裳亲赐了名号,心中不禁激动万分,她接过玉简,神识扫过,脑海中浮现出的赫然是“谢灵鹊”三字。
狗丫儿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噗通一下跪伏在地,冲着寒潭的方向失声痛哭道:“师尊竟、竟把灵鹊的本名赐还与我,可、可是不要灵鹊在身前服侍了么?”
殷勤沉默不语,狗丫儿见果然被她猜中,不由得心头大悲,想到云裳的喜怒笑骂,想到与姐妹们的过往时光,再想到她在后山禁足忏悔竟然还没能求得云裳的原谅。那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殷勤在一旁看着,也是感慨万分,跟着长吁短叹,直到狗丫儿两眼哭得肿成俩桃子,哽咽着连气儿都喘不匀了,这才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道:“灵鹊师妹,你也哭累了,可否先歇歇再哭?我这壶中也快见底了,可否烦劳师妹与我烧些茶水来?”
谢灵鹊心中早被失望、悲伤、悔恨种种情绪塞满,她愣愣地看着殷勤,半晌忽然嘴巴一撇,又要哭泣。殷勤见状,赶紧又摸出一枚玉简,塞给她道:“先别急着哭,这里还有一枚玉简,也是老祖让我转与你的。”
谢灵鹊傻傻地接过玉简,抽泣几下,才想起来要用神识扫过才能读出其中的内容。下一刻,等她将神识探入玉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一时要哭,一时又要笑,如疯似癫。
这枚玉简所载也是云裳老祖亲笔所写,内容却是比之前那枚丰富不少,大致的意思是说殷勤如何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到她那里哭惨,说是老祖办里全是些新收的弟子,一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又说老祖办的修士修为实在太低,害得他这个主任事事都要亲历亲为,三天两头受伤。之前虽有鸭蛋,石葫芦两个经常过来帮忙,他却不忍心劳累师姐们两处跑。
总而言之,殷勤就是请求老祖能将座下得力能干的师姐们分派一个到老祖办去,专门负责老祖办的一应日常事务,这样殷大主任才能腾出手来大干一场。
云裳原本想把肥满或者瓜皮塞给殷勤,却被他回绝了。他坚持要从蓝雀、莺儿以及狗丫儿三人中选择一个,云裳被他缠得没辙,干脆让他自己选。
没想到,最后殷勤的选择竟然是狗丫儿,鉴于狗丫儿是要到老祖办做事,再用以前暖云阁里的戏称就有失身份了,所以云裳才赐还她谢灵鹊的本名。
接下来,云裳又在玉简之中写了诸多嘱咐告诫的言语,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她到了老祖办,一不要怕,二不要怂,更不要被殷勤那小子胡说八道迷惑了。万一在老祖办被殷勤欺负了,尽管去找云裳告状。
谢灵鹊看完玉简,一颗在巨浪里漂泊的心总算回到了岸上,偷眼看见殷勤盯着地上一滩湿漉漉的土地发呆,她不由得又羞又怒,刚刚真是伤心过度,简直要把这辈子的泪水全都流出来了!这混蛋,也真会捉弄人,竟把老祖的两枚玉简调换了次序给我!
“恭喜灵鹊。”殷勤看她脸上神情风云变幻,嘿嘿笑道:“灵鹊以后就是咱老祖办的二把手了,老祖办副主任,廉贞部的副主事,哈哈哈。”
“不稀罕!”谢灵鹊将玉简丢还给殷勤道,“我回头就去禀告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