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证?”

容欢闻声,亦是轻声附和,“莫说姑娘小姐,连我祖母,亦是日日涂抹茉莉头油。”

古芊芊见状,倒也不急,单指将肩头散发绕个两绕,腰肢一摆,娇声笑道:“老子所用十花香发油,内有木樨、素馨、水仙、蕙兰、杜若、鼠姑、新夷、菡萏、合欢、清客,共十色花草。诸花生发节气不同,存活地域各异,采集收用,本就不易,贫家小户,哪里消耗得起?再者说,那十种香花,气味不同,头油方子,更是秘制;配比差之毫厘,香气失之千里。以老子能耐,怎能不查?”

古芊芊攮了攮鼻子,又再探手往鼻尖磨蹭两回,顿了片刻,脆声接道:“素未蒙面的楚公子身上,沾了老子独一号儿的十花香发油,气味虽淡,然则个中花草配比,却是恰到好处颇为精准。你等且来说说,天下再大,如何生得出这般奇巧?老子心下见疑,再将楚一笑同八大王身形面目稍加对照,不消细思,亦能查知暗里端的。”

容欢闻得古芊芊之言,抬掌缓缓抹了抹嘴,目珠一转,蓦地往楚锦身侧一靠,鼻尖一抖,上上下下将楚锦好一通闻嗅。

“我说楚兄……于那八音山上,你可是对郡主有过逾矩之行?怎得她那头油,沾得你遍身都是?”

一言方落,楚锦同古芊芊俱是一愣,二脸齐红,六魂皆出。

“老子……老子可是规矩人!也罢也罢,横竖你等也不采信。”楚锦咂摸咂摸口唇,面上又是一阵燥热,头颈一低,支吾再道:“那日宝继庵上,老子挟其上山,稍施蛮力,想是于那时不仔细沾了身上。”一言初落,楚锦径自摇眉,轰隆隆又是好一通咳。

古芊芊这一头,不怒反笑。偷眼再将楚锦觑了一觑,脑内暗将那日八音山寨内二人独处前后仔仔细细捋了百遍,只将那令人嫌恶的八大王偷换作玉树临风的楚一笑。一通思忖下来,那日强横言行,反倒成了一双男女调心绰趣的手段、骂俏打情的因头。而此一时,于古芊芊心上,少主山匪,终是合二而一;方雅粗鄙,至此交融无隙。

楚锦凤眼一挑,正将古芊芊娇羞情态纳入目帘,然则其并不知古芊芊那百转柔肠,自然也解不了怀春少女心下且酸且甜、半酥半软的难言滋味。

“祝兄凭态,郡主循味;倒不知胥小姐又是因何瞧出了个中端绪?”

胥留留听得此言,应声一笑,直冲楚锦,落落近前,目不转睛,缓声应道:“在下既无祝大哥之才,亦差小郡主之能。论及个中情由,全不过依着昨日堂上诸位一番唇枪舌剑,步步推敲所得。加之楚公子早先言辞,偶见自相矛盾之处,稍加思忖,自然分晓。”

“胥小姐何以谦恭若斯?”楚锦闻听,朗笑连连,候得半刻,方再接道:“通达事理,果有决断。女子之缜密,男儿之坚毅,胥小姐兼而有之,这般高才,实该令须眉汗颜才是。”

此言方落,楚锦凝神定睛,直勾勾瞧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的闻人战。后则慢吞吞弯跧着身子,蹲坐台边,指尖一起一落,隔空在闻人战额顶点了一点,后则不管不顾努了努唇,啾的一声,开颜笑道:“八大王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你可是昨日于山脚便查知了老子身份?”

闻人战应声一怔,身子暗暗朝后一仰,吞唾低声,支支吾吾唤道:“楚…楚大哥……”边道,边往五鹿老身前挪了两步,眨眉两回,逃目再道:“我…我并非姓战……”

一言未尽,闻人战单手一提,迅指之间,已将五鹿老所戴假面皮摘下。

倏瞬之间,楚锦同古芊芊俱是结舌钝口,四颗点漆之珠齐刷刷粘在五鹿老面上,一眨不眨,失神呆看。只见得眼前人:明眸皓齿、龙神凤姿;肌如玉琢还输腻,色似花妖更让妍;于男则胜潘宋之容,于女则羞赵杨之貌。

堂内余下几人虽早识五鹿老真容,然则此一时,却也禁不住结眉贪看。

不消片刻,堂内六人无一不悦,俱是生出莺飞草长、四海春风之感。

“有趣儿!有趣儿的紧!舒坦!舒坦的很!”

不知隔了多久,楚锦终是回过神来,两臂高抬,徐徐伸个懒腰,后则抹了抹唇,沉声笑道:“不曾想,你这般岁数,竟是易容行当的老手坚膊!”

闻人战颊上一红,低眉怯道:“楚大哥……在下本姓闻人……单名一个“战”字……”

“巨盗之女,雅盗之徒!”楚锦凤目一扬,缓声自道:“想来这易容之术,闻人姑娘当是师承鸡鸣岛主才是!”

楚锦脖颈一软,倏的一声自香台跳将下来,两臂一抱,幽幽再道:“妙,委实大妙!此一地,本有延久王府小郡主、三经宗门大弟子、咸朋山庄小姐、钜燕宋楼长孙,现又添上个闻人不止独女,个顶个的有些个掀天揭地手段。真真是意外之喜,求之不得!”楚锦口内啧啧不住,顿了片刻,挑眉将堂内诸人扫了个遍,后则半抬唇角,冷不丁疾声喝道:“如此,老子便同你等作个买卖!”

“楚兄也算识得时务,”容欢腕子一颤,折扇又开,冷眼一递,缓声调笑,“你也莫要忌惮我等身份。只要楚兄将宣家兄弟下落如实托出,我等自然……”

楚锦轻哼一声,凤眼朝天,“你等,便助我将八音山实情宣扬出去,必得令家喻户晓、世人皆知才好!”

堂内余人闻声,直感容欢前言好似三春之雨,楚锦后辞不啻六月之霜。诸人接连吞唾不迭,面面相觑,难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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