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宁将书丢给罗氏,“无稽之谈。”
罗氏笑盈盈接住,将书递给风花误,慢条斯理道:“都说了,秦小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必担心。”
风花误牢牢攥住红贴和书卷,事到如今,她更没有别的选择。
秦无疆本就对楚长宁另眼相看,加上今天的事,她怕是嫁进去做个妾都不能。
只有同罗氏结盟这一条路了。
但秦昭宁毕竟不同,她出身名门,前途无忧,岂会和逆贼同流合污。
更何况,宋宜晟的死和秦家还有说不出的关系,她岂会相信罗氏只找长宁一人报仇这种话,今日牵扯秦妃就是事实。
只是这件事如此紧要,罗氏为何要让她知晓。
秦昭宁忽然警惕起来,指着易容术匆匆倒退:“你们!”
“秦姑娘放心,你是秦二爷的亲妹妹,又不能嫁给他,我们岂会扮作你。”罗氏开口给秦昭宁吃了颗定心丸。
秦昭宁还是觉得慌乱。
罗氏这个女人眼中太精明,半点儿也不像怀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她实在怀疑,罗氏的居心。
怕是不止为宋宜晟“报仇”那么简单。
“只是姑娘聪明绝顶,从一件小事上就猜到了风花误这儿,日后我们行事只怕还会惊动姑娘,到时,还请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好相安无事。”罗氏说着从桌上倒了两杯茶,她自己端了一杯,又递给秦昭宁一杯。
秦昭宁右唇角抽动两下,虚抬一只手:“茶就不必了,罗夫人运筹帷幄,手腕通天,能否相安无事还不是看夫人的意思。”
罗氏笑笑,饮了自己那盏茶一口:“过奖了。”
“天色见晚,昭宁就先告辞了。”秦昭宁越过两人。
罗氏不见动作,反而将秦昭宁那杯茶也送到自己唇边,盯着秦昭宁徐徐饮用。
“不送。”
秦昭宁余光看见她喝过,扭头大步离开。
两个丫鬟一路小跑跟上,登了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她们……她们什么意思啊?”听春打着胆子问。
在她们眼里,堪称无所不知的秦昭宁如今也凝着目光摇头:“不知道。”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不过今天的事,你们要永远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说出去。”秦昭宁郑重嘱咐,神情严肃:“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忽地,她笑了。
“此前那位大公主堪称翻云覆雨,搅动长安风云,如今,她登上神坛站在了明处,暗中却树敌如许。表哥不是说我不如她么?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做。”
马车驶回秦府。
夜也深了。
宫中,长宁邀约的五皇子业已到场,花园中灯火堂皇。
“听闻五哥善辨明画真伪,今日偶得一副,还请五皇兄品鉴。”长宁抬手,小宫女便捧着一副画上前。
下午游湖之事五皇子也已有耳闻,他心思当然不在这上,但出于礼貌,还是辨别一番。
“笔法雄秀,刚毅严谨却不拙束,还有用墨纸张,落款材质。恭喜大公主,乃是颜先生的真迹。”
长宁笑笑,“五哥过奖了”
五皇子站起来:“这是……这是大殿下所画?”
“五哥或有耳闻,长宁造假一途还是颇有建树的。”
五皇子一怔。
长宁所谓的耳闻,他倒是当真有所耳闻,只因想不耳闻也不行。
方谦所呈的关键一页便是她做的假,这在长安城已经传遍。
只是长宁此时提及,显然是别有深意。
五皇子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个妹妹心机太深太重,不甚喜欢。
但来之前,秦妃曾找过他。
秦妃说先皇后对她有恩,护持之恩,如今先皇后的孤女回到皇城,便要他当亲妹妹一样照拂。
五皇子一拱手。
“孩儿知道,便是母妃不嘱咐孩儿也明白,她和九儿一样都是儿子的妹妹。”
秦妃欣慰:“长宁这孩子命途多舛,九儿尚有母妃疼爱至今,她却空有最尊贵之名,流落多年,你要比待九儿更好才是。”
五皇子道母亲高洁,这便紧守诺言。
当长宁只是一个受伤未愈的孩子,自我保护之心太盛罢了。
他坦荡荡举盏:“大公主忍辱负重,着实辛苦,为兄敬你一杯。”
长宁一笑,提杯饮尽。
“彼时蛰伏庆安,仇者有之,恩者有之,听闻五哥重诺守信,善辨是非善恶,故而在五城兵马司率众缉盗,颇有建树,可喜可贺。”长宁也敬酒。
五皇子顿明其意。
长宁也挥手屏退左右。
“只要不是违背法纪之事,长宁但说无妨。”
长宁眉头微扬。
今世,这五皇兄待她虽然依旧不温不热,但口却松了不少。
长宁岂不知,这在秦家人眼里,已经算是照拂了。
“盲盗,”她言简意赅提出,“此人曾替我盗取证物,是以许她罪不张榜之诺。”
“什么!”五皇子站起来,“殿下可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此人做过什么,焉能逃脱法理之外。”
长宁抬手:“皇兄稍安勿躁,我只说不张榜,却没说有罪不罚。”
五皇子一怔。
他读圣贤书多了,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
“若盲盗当真有罪,皇兄抓住她要杀要剐皆可,但此番长安事确实与她无关,个中是非曲直便如同这幅字一样,皇兄勿要被遮蔽双眼,不分皂白青红。”
五皇子不语,坐下喝酒。
但见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