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自然没资格代表郑贵妃同长宁谈判。
她只是一枚弃子罢了,传了话,就该走向灭亡。
长宁也不屑同她多说,只是凉凉吐了句:“你若诚心诚意伺候母后,可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程嬷嬷浑身一颤。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可会让她送死?
“都一样,你们都是吃人的!你也别想挑拨我和娘娘的关系,别想。”程嬷嬷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被长宁蛊惑。
长宁笑笑:“那你就回去告诉郑贵妃,让她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她自己吧。”
女孩扬起下巴。
她如今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也不确定真相如何。
总之,郑贵妃这一次是弄巧成拙。
想借母后的死激起她对柳家的仇恨,进而放弃报仇,放弃铲除郑家这枚毒瘤的机会。
简直可笑。
便是冲郑安侯为非作歹这么多年,长宁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任由郑安侯搅浑大楚的朝政吏治。
程嬷嬷满眼绝望。
三司会审上,一旦有大公主的证词,郑家就会彻彻底底的陷入被动。
她被迫前来提醒,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却还是没能改变大公主的主意。
这个女孩,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程嬷嬷像是第一次见到长宁容貌时那样震惊地望着她。
长宁身材娇小,只穿着雪白中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单薄,但蕴藏的力量却是无穷尽的。
只需要动动口,就可以让她效忠的主子头疼至此。
长宁。
大公主。
她已经是这大楚内宫中,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了。
“咚咚”的叩门声响起。
“殿下,大理寺派人来请,说是巳时开审,问您是否愿意出堂作证。”银乔道。
按着规矩,若是有皇家女眷出堂,需得提前准备许多礼节,何况长宁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传唤的,大理寺这才提前四个时辰派人来问。
程嬷嬷一个激灵。
长宁却越过她,施施然开口:“叫大理寺的人准备着,本宫收拾停当便过去。”
“殿下!”程嬷嬷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自觉不配说什么。
银乔已经带着宫女们进殿伺候长宁晨起。
流水的宫女从程嬷嬷身边走过,每一个都极有规矩,并没有问程嬷嬷在此的原因。
程嬷嬷像是失了神,摇摇晃晃出了殿。
守在未央宫门前的钟粹宫女见状就知道事情没成,匆匆跑回去报信。
郑贵妃气得摔了茶盏。
“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丫头!”
“娘娘!”蔷薇连忙挥手将宫女们撵出去。
如今这长宁公主可不是她们计划里的傀儡贱婢,这样大声斥骂,保不齐就会被哪个有心人听了传出去。
郑贵妃还在“病中”又赶着为先皇后抄经祈福,怎能传出这等话去。
“娘娘息怒。”她添茶。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柳家分明就是有谋反之心,兄长也不算冤枉他们,可她还是不肯罢手,亏得本宫费尽心思安排!”郑贵妃不免恼怒。
“娘娘别急,那程嬷嬷装病这些日子,分明是贪生怕死不敢为娘娘效力,便是废了这枚棋也没什么好心疼的。”蔷薇劝道。
郑贵妃黑着脸:“本宫岂会不知,但今天这楚长宁出庭作证,兄长在朝中的处境可就难了。”
她遥遥望去,天边朝阳升起,橙红的旭日光芒消散。
长宁已经乘上马车出宫。
大理寺衙门也早就准备好一应规矩。
主审的大堂用落地实木屏风隔断,里面还加了三层纱帐,再往内,才是一处装饰雅致的小室。
茶具雅座俱全,静候长宁驾临。
此前长宁入宫用的是全幅皇后仪仗,但今日她出宫乃是去往大理寺作证,并非什么喜气事,故而没有使用仪仗,轻装简从。
饶是如此,也是浩浩荡荡的二三十人相随。
大理寺还未开审,三司会审的三位主审刑部尚书康子明,大理寺卿成大人和身兼御使大夫与主审官的秦太傅率众在大理寺正门相迎。
长宁下了马车,与众人平身。
倒不需耽搁太久,长宁便被引往大堂右侧那处为她开辟的雅间。
大理寺大堂的审理有封闭有公开,但因此案在百姓中流传开来,故而决定公开审理。
大堂开放,自然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外面也很快嘈杂起来。
大理寺卿拍了两次惊堂木,还不忘看向屏风后面,生怕长宁一句太吵,对他今后的仕途有什么影响。
帷幔后的噪声倒不是很大,长宁这边心事重重,也懒得管外面。
围观的百姓中却有两人分外扎眼。
秦无疆。
今天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来。
将找春晓的事交代给曹彧后,他便急着过来凑热闹。
看看那嚣张如许的郑安侯还能猖狂多久。
而另一个,则是个长了一脸斑的驼背汉子,他躬着个腰,却偏偏要往人堆里挤,撞到秦无疆才嘿嘿一笑:“抱歉抱歉。”
秦无疆蹙眉。
这汉子看着粗俗,身上却带着淡淡的牡丹香,还是极为名贵的一种洛阳牡丹。
只有南边的贵族雅士才用这种熏香。
庄公子咧嘴一笑,将秦无疆挤到一边,旁若无人地站在大堂正中央。
“喂,兄台,你……”秦无疆拍拍他的肩。
庄公子扒拉开他的手,很是硬气:“我看热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