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水无音对于云扬的决定完全理解。
“我明白您!”
因为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半点不差的照做,所以此刻,他会半点不差的照做!
……
夤夜。
水无音小心翼翼的接走了月如兰与计灵犀。
“公子,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若您身死,我安排好两位小姐,就随您而去。”
“若您还在,我水无音继续跟您鏖战天下!”
……
送走了计灵犀和月如兰,云扬终于可以深深的松了一口大气。
这段时间以来,云府中人的安置一直都是云扬的心病,而现在,冬天冷等人走了。月如兰和计灵犀也被自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没什么需要挂念担心了。
“老子准备好了,就等四季楼的人了,他么的四季楼的人手怎么还不来?!都不知道兵贵神速么?这等效率叫什么天玄大陆最神秘最可怕的恐怖组织!”
云扬这会甚至有些焦躁!
“尽早一些杀得血肉横飞吧!”云扬默默地想着:“我渴望着那样的场景!”
北风呼呼的刮了起来。
天上的阴云越积越厚,渐渐演变成了如同泼墨一般的境地。
再过片刻,有点滴零星的雪花飘了起来,落在肌肤上,一片轻寒之意直袭心头。
云扬负手站在门外院子里,仰望着天空阴云,心中不禁想起,以往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老大土尊总会找兄弟们聚一聚。
喝喝酒,聊聊天。
“杯酒庆苍天。”
“雪落沧海寒。”
“幸有兄弟在。”
“共此薄衣衫。”
“金木水火土。”
“雷云风血燃。”
“此情应常在。”
“此梦天心圆。”
“何当乾坤铸。”
“再来醉余年!”
这是当时兄弟们每次相聚之时必然会行的酒令,一人一句诗,一旦续不下去的,就要罚酒一杯,继续想。然后转一圈,将这一句空着。
要是转一圈仍旧想不出来,那就继续罚酒。
其中最倒霉的,莫过于六哥雷尊。
因为他排在五哥火尊后面,到了火尊就没答上来,而火尊乃是负责上半句的;纵然雷尊才情盖天也是无济于事,尤其雷尊的才情还非常一般的说。
所以每次行酒令,两人连续罚酒个七八轮都是等闲事,那次,火尊费了半天劲,这才咬着牙蹦出来一句凑数的:金木水火土。
雷尊当时松口气,立即将另外四个兄弟续上了。
而那次行过那次酒令之后,雷尊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理由就是:老五太傻!老子在他下面,实在是太吃亏了!
犹记当时自己续的便是“何当乾坤铸。”
云扬自幼颠沛流离,人间的悲欢,已经看得太多,生死,也早已经看惯;虽然年龄最小,却是九尊中人生际遇最为凄惨的一个。
所以云扬最大的心愿就是:什么时候,天下一统。整个天玄大陆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再也不打仗!
再也没有战争!
再也没有牺牲!
所有的孩子都不再会被抛弃,所有的苦难,都远离这个红尘人世!
他这句话,本就代表着自己最深处的心愿。
而老大土尊收尾的最后一句话:“再来醉余年!”却是将整首酒令的画风格调提升了不止一层,端的是点睛之笔,喻义深远!
当天下太平之时,我要和兄弟们重聚,天天喝酒,天天开心,此生余年,一起度过!
云扬回想着往事,一时间整个人都痴了。
北风凛凛,衣袂飘飘。
碎碎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落到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的头发上……
对于这一切外物加身,云扬全然没有任何察觉,就这么一直负手站在这里,沉浸在追思往事的氛围中。
与火尊与云醉月的衣冠冢,正好是并排而立。
他的眼神空濛。
当年喝酒的时候,每一幕都是从眼前轻轻闪过。
兄弟们的笑容。
喝酒的耍赖。
抓耳挠腮的苦思。
一起笑骂。
五哥和六哥相互埋怨,就在大雪地里摔跤……
云扬心中,喃喃的念着:“杯酒庆苍天,雪落沧海寒;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金木水火土,雷云风血燃;此情应常在,此梦天心圆;何当乾坤铸,再来醉余年……”
“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
不知道是否是一语中的,“共此薄衣衫”一句普出口,云扬蓦然从深沉的回忆中醒来,竟当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寒冷,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似乎连自己的心,也被这漫天冰雪封住了。
普还神的云扬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的雪花密密麻麻,整片天地间已经尽数笼罩在迷蒙氛围之中。自己身在院子中央,却连大门那边的状况都看不到了。
“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云扬喃喃的说道。
“有兄弟的时候,这等天气必要喝酒!但是如今没有兄弟在,这等天地,就只等着厮杀。”
“真是不同啊……”
云扬苦涩的笑了笑。旋即又摇了摇头,突然仰天长声吟道:“大雪漫世间,天寒心也寒;胸中不平气,眼下好河山;荒郊英雄骨,孤坟葬红颜;谁将剑来挡,谁补奈何天?谁有翻覆手,共我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