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财到底还是没去陈家,他那张老脸烂糟的不成样了,实在是没办法出门。他跟于敏两人又干了一架,谁赢谁输外人不知道,反正到最后,他媳妇在众人的围观中趾高气昂地带着儿子走了,回娘家去了。于敏驯夫的段子在镇上迅速传开了,周广财彻底成了镇上人口中的笑柄,周家太忘恩负义,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实在是缺德,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不在少数。周家丢了脸不算什么,可连累着镇上的领导也跟着吃排头。古时为官一方,治下发生有伤风化的案子,主官是要被追责的,要么加磨勘数载,要么考绩调档,处罚不可谓不严。说白了出了事就不让你升官,不升官怎么发财?发不了财谁当官啊?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个仇不可谓不大。市里出了状元本就是大喜事,状元郎见义勇为又被广泛报道,这妥妥的是地方父母教化之功,教育战线上的各个领导都等着分润功劳呢,谁知道转天就闹出周家这档子事,还上了省里的报纸,难免让某些领导心里膈应。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大领导不开心了下面小领导自然也开心不起来,小领导不开心了那始作俑者自然要倒霉,转到最后还得着落到周家头上。周家这次要是处理好首尾,各方交待过去了,或许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要处理不好,让社会舆论再起波澜,当地这些父母官有的是办法替陈家出气,替市里的领导分忧。当然,现在没以往那么严苛,周家做的事情也够不上处罚,只要陈乔山不追究,也没人能拿他怎么着,毕竟周家只是道德瑕疵,无关律法。坏就坏在周家本就不是良善人家,谁都知道批发部挣钱,可为什么镇上就周家一家开得下去,砖窑厂很能挣钱,可为什么又落周家手里,这背后的弯弯绕可瞒不了有心人。周广财不是蠢人,相反他还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从屠夫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不过聪明人也有局限性,他不知道舆论的导向能力有多强,他现在还在这拖着,想着过几天再去陈家赔情也不迟,可惜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陈乔山对周家发生的事自然一无所知,不过他能预见周家目前的窘境,人要脸树要皮,事情闹开了周家自然难堪,也算是让他稍解心头之恨。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一号,天气依然晴朗,一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家里的地也浇过一轮水了,可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前面刚浇完,隔天套种的玉米大豆就又蔫了,陈爸陈妈脸上都有几许愁容。陈家的地不多,一年两季,虽说挣不着钱,可家里全指着地里那点嚼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难道让农民去买米买面?这万万是行不通的,而且陈卫国又丢了砖厂的活计,就是坐吃山空也不能这么个搞法。陈乔山反倒不怎么担心,他这些日子一直琢磨着给陈家找份营生,看着大门外亮得晃眼的大日头,他心里也渐渐有了计较。“爸,要不咱去学开车吧!”陈卫国听到儿子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你在家不是没事干吗,要不去学学,好歹是份营生!”陶秀英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你爸都快成老头了,谁能请他去开车啊!学了也白学!”陈卫国没说话,不过明显对陈妈的话有点不以为然,他今年实打实才四十八呢,勉强还算是年富力强,被说得跟六十多岁似的,他当然是不乐意的。陈乔山笑着反驳道:“爸哪有你说的那么老,还年轻着呢,现在学驾驶去考个证,没准回头咱家就买辆车开出去兜风呢?”陈妈忍不住感叹道:“我跟你爸这辈子是不指望买车了,把你们兄妹几个供到大学毕业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还有得熬呢!”陈卫国没吱声,不过看样子跟陈妈的想法差不多。做父母的永远在为子女的着想,却从来顾不上考虑自己。陈乔山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父母,心里一阵抽痛,两辈子的父母是如此的相似,一时间有丝恍神,让他想改变陈家的愿望变得更加迫切。豫省五行很缺金木水,没矿藏没,自然资源也很匮乏,真是要啥没啥。境内虽然有条大河淌过,不过大部分地区水资源奇缺,像陈家这样的地方很多,附近没有水利灌溉系统,基本上都只能望天吃饭,旱情稍微严重点,就束手无策了。陈乔山印象里附近的田地浇地全靠地下水,水井都是人工开挖的,最深不过十来米就到头了,根本抽不了多少水,这旱情才刚显现就已经不能满足浇地的需求。打深井应该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虽然附近没有大的水源地,可深层地下水还是有的,而且他知道未来几年豫省干旱很严重,尤其是2014前后几年,连续几年的旱情,老百姓苦不堪言。有需求就有市场,农村缺水,深井的需求就不会少,打井应该是个赚钱的营生。陈乔山想鼓动陈卫国干打井这个行当,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困难。首先深井是不可能手工挖掘,打井机是不可或缺的,这是笔不小的开支。其次得找个打井的老师傅,光有机器肯定是不行的,找水脉不能靠瞎蒙,不然钻了半天光出泥浆不出水那就真白瞎了,打出一眼出水的井的收入搞不好都不够成本的,那玩笑就开大了。不要小看老百姓的智慧,找水脉说起来跟玄学似的,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都是民间口口相传的知识,在农村打个井总不能请个地质学家来吧,这时候就得找个有经验的师傅。您还别不服,人家这也是门手艺,虽然他们可能说不清白原因,可是人家就是能找出水来。不信且看那些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