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了岸,岸上的弟子一窝蜂的过来看。身上暖春里的短斗篷没有帽子,挡不住脸,易清也是没办法。头发也湿了,扮演不了往日里它的角色。
上了岸之后,一群男的女的鸦雀无声的盯着她的脸看。所幸是易清虽然苍白着脸,但却瞧不出一丁点儿楚楚可怜的感觉,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距离感十分明显,倒是不敢让围着她看的人多靠近她。
摆手示意刚刚把她捞上船的两个姑娘她不用人送后,易清要走,岸边的这群弟子也自觉的给她让开路。
直到她的身影在夜里走的看不见了,岸边的弟子当中有一个人感慨了一声,才引得这些弟子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的讨论起来。
“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她是咱们教院的吗?怎么从不曾听说过?”
“她是何人啊?”
“她怎么落到了这花池中?”
……
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单纯只是好奇的,有单纯只是欣赏赞叹的,也有揣着一点嫉妒或是疑惑去猜想的。自然,这岸边的弟子不仅是有半筑基,那些和易清实力相差无几的,有几个眼中,便泛出了狩猎时看见猎物后的光芒。
易清却是无暇别顾,她脚步匆匆的走在回幽园的路上,什么都没有想。回到鸣幽阁,无视被她的这副模样给惊的一时半刻连嘴都合不拢的宝儿,易清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打手势吩咐了宝儿准备两样礼物,接着就上了二楼,浑身乏力的倒在床上。
她今天为什么要去花池,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易清对她今天的行动后悔万分,躺在床上,越想的多,背心就感觉越冷。
她今日去了花池,真的是一时的兴致,就想去这处地方看一看。她昨天前天,都根本不知道她今天会有这样的决定。但为什么就这么巧的,她头一次去那花池,就碰上这样的事情?
她实在骗不了自己说这是巧合!那个人,那只水鬼,到底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的人丢到她身边来试探她的?是不是?是不是?
喝了太多的池水,易清的头脑也有些懵,但又很怪的,那只水鬼身上所有的细节她都记得。
一遍遍的回想着那水鬼的模样,甚至小到一个伤口,回想着回想着,易清突然看向窗外。
窗子是关上的,但易清却总是觉得,那外面有一堆眼睛在看她。
她的观察能力和记忆力都不是盖的,但到底是怎样的程度,她自己很清楚。在发觉那水鬼是一个养蛊的器皿之后,她当时头脑甚至是一片空白。她的确是仔细看了看那水鬼,但她没敢多看,就看的那几眼,她记住的也不多。但为什么她现在回想起来如此清楚?
她突破自我了?记忆力上了一个档次?易清不觉得她有那么好的运气,最大的可能就是……
易清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刚才就是想起了她的那本几年都写不上一页的日记上,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写下的一个“息”字。
脑子里面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空白,和今天那水鬼实在是有些格外的清楚了的恐怖脸庞,交替着在她的眼前出现。易清的视线还没有从窗子上挪开,想象着那窗子外面漆黑的夜空,易清只觉得整颗心脏仿佛都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仿佛永远都只能够苟延残喘的轻轻颤动。
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怎么都不应该把巫蛊之术拿出来的!当初要活下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把易修阳拆穿了不就是了?那样的话,她还是易家的天才,她不会被逐出易家,不会被逼到没办法只能用巫蛊之术来为自己保命的地步!
可是……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她真的不用巫蛊之术这种完全能够震慑到别人,也能够害死她自己的东西的话,有可能如今,她的坟头上草都长起来几茬了。
易家的绝世天才,有多少人想害?青云堡的,北海珠岛的,大凉皇室的,玲珑钱庄的……谁会想她活着?活着让易家更上一层楼,逼得他们在荧珑界没地方可去?
这么多要杀她的人,易家即便是拼死保她,即便是她上了东山府,杨夫子护着她,她也都是危机重重。更不要说,易家会竭尽全力地保她吗?
她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她的大伯到底是因为什么那般仇恨四房,但她清楚一件事情,如果当初她揭穿了易修阳,如果她当初依旧是个天才,她九成活不到上东山府的日子。
别人害她,四房可能会保她,但她的大伯却一定会在背后把她推出去!那个时候易秋心还活着,谁也没想到她会死?那个时候,她易清算什么?她的大伯对她下手,指头都不会抖!
至于杨夫子,她只是一个天赋比较好,然后人家夫子觉得她有点发展前景,所以还是有些好感的小弟子而已。但算下来她其实对杨夫子来说什么也不是,人家可能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时时刻刻的护着吗?
谁都靠不上,她只能靠自己。她当初要是拆穿了易修阳,留在易府,依旧还是为了要活命,她八成照样得把巫蛊之术祭出来,真正把她的大伯吓怕了,她才不会死!
她当时来这个世界才有几年?易家的家主要害她,她能挡几次?怕是一次都挡不了!她手中唯一能用的武器,唯一有用的武器,就是巫蛊之术这一把能吓得住别人,估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