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原本轻薄如缕缕烟丝般的云忽而化作阴翳,浅浅淡淡地缠绕在金阳身边,秦羽涅抬首,看着那太阳的光辉一点一点地被蚕食,被吞没,本是耀眼璀璨的光华逐渐昏沉下去。
他策马奔驰在这大道之上,玄色的衣袍被突如其来的疾风吹得猎猎作响,这变幻莫测的天气就好似他即将面临的一切,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在宫门前勒马,由宫人将雷霆牵走,而他则独身一人向着那金碧辉煌却能杀人于无形的宫廷中缓缓走去。
但即便是在这肃穆森严的宫廷之中,他依旧能够听到许许多多的流言蜚语,人们都习惯性地对未知却又神秘的事务充满好奇,以致没有精力去查证弄清所听到的故事的真实性,只是一味地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以闲言碎语作为在这深宫中唯一的乐趣,认清实势。
他走过的每一条宫道上皆有宫婢太监对他退避三舍,大皇子秦婴则的死讯早已传回凤华,宫中自是一传十十传百,流言漫天,人尽皆知,他早已料到,但却并不在意。
终于,他来到议和殿前,记得上一次也似这般,为了揭穿云苍阑与欧阳鹤之的阴谋而来,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呢?
他迈出步子,一步步地踏上长长的阶梯,每一步都无畏无惧。
为了这朝堂清明,为了苍玄国祚昌盛,更为了这天下苍生,海晏河清。
站定在大殿门前时,他抬首,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看来他的父皇已经等候多时了,而分立于皇帝两边的则是他的七皇弟安永琰与大皇子秦婴则的母后皇后娘娘。
秦羽涅踏入大殿,一如往常般沉静镇定,好似今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般云淡风轻。
他面色如常,冷冽似寒霜,在大殿中央向皇帝两手平措在胸前,行礼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只是这次皇帝却并未如以往一样唤他昀儿,让他起身,而是沉默着以怀疑、愤怒、难以置信这样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眼光紧紧地盯着他,就好像要从他的面上看到一丝松动的神情,找出破绽,来证实秦婴则究竟是否被他所杀,朝中的传言又是否真实?
秦羽涅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颔首垂眸,恭敬万分,等待着皇帝的旨意。
安永琰立在一旁,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摆出一副焦急难耐之色,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想要替自己皇兄求情的皇弟,兄友弟恭,感情深厚,仅此而已。
“陛下,秦羽涅残害手足,杀死同为亲王的齐王殿下,陛下一定要为婴则他讨回公道啊!”皇后一身素衣,情绪异常激动,她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皇儿与她已经天人相隔,她的愤怒几近将她焚毁,泪水挂满面庞,若不是皇帝在场,她早已冲上前去,要秦羽涅偿命。
“闭嘴!”皇帝一声怒喝,使皇后当即露出难以自信的神情,她惊讶着瞪大双眸看向皇帝,咬着牙遵从吩咐。
良久之后,皇帝低沉的嗓音从高处传下,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告诉朕,在临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齐王又为何会死?”
秦羽涅从他父皇的语气中听出了强忍着的怒意,他抬首直视皇帝的双眼,与之视线相交汇,“回禀父皇,大皇兄他是被儿臣杀死的。”
秦羽涅此言一出,皇帝震怒,陡然起身将眼前所摆置的一切统统一把褪下台阶,顺手执起手边的奏折便向殿中所站的秦羽涅扔去,力道之大,直接砸落在秦羽涅的肩膀之上,“混账!混账东西!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有胆子去杀害一个亲王!”
“你还我皇儿的性命来!秦羽涅你还我皇儿的性命!”皇后听到此话从秦羽涅的口中亲自说出,毫无准备地身子一塌,步履踉跄着,若是没有宫婢在一旁搀扶,怕是一下刻便要跌倒在地。
“儿臣在此向父皇请罪,求父皇责罚。”秦羽涅即刻双膝跪地,颔首行礼,“但在此之前,希望父皇听儿臣将此事的过程向父皇叙述。”秦羽涅早已准备好接受这一切,自然清楚自己将会被推至怎样的境地,他眼中波澜不惊,就如平日一般模样。
“父皇,儿臣相信皇兄他这么做定有缘由,父皇便听听皇兄怎么说吧。”安永琰见势即刻走到殿中,与秦羽涅并肩跪在地上,替秦羽涅求情。
“你给朕说!朕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是。”秦羽涅缓缓开口,“父皇可曾想过大皇兄他为何会当时会出现在临安?”
皇帝眉一蹙,他也是在事发之后才知晓秦婴则是私自出宫,但他为何要私自离开皇宫,去往临安,却是一大疑点。
“大皇兄他去临安是为了向洛氏探听玄天令的下落。”秦羽涅此言一出,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之前朝廷曾言要合并博义与临安两大州,父皇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那件事情引起了临安洛氏的注意,他们在临安雄霸一方,自然是不愿意去与博义合并,这样只会让他们在地方的威望便会被削弱。”秦羽涅将洛氏的心理剖析在皇帝的面前,“于是,他们便联系了在身在凤华皇宫的大皇兄。”
“你是说,你大皇兄与洛氏家族的人有往来?”皇帝反问。
“洛氏家族与大皇兄早有来往,这件事父皇可以问问皇后娘娘。”秦羽涅看向皇后,只见她神色间忽然掠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便将其敛去。
“陛下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皇儿他向来乖顺听话,即便平日里贪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