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甚少休眠,秦羽涅与笛琛终于带领一万苍玄军赶至博义。
城郊之外的密林遭到大水冲毁,断枝残叶浮于污浊水面,顺着流势湍急而下,四处飘荡。他们一行行至林外,放眼远眺,又见千顷良田毁于洪灾,水势凶猛,浊水混了泥土泥沙变作泥浆淤积在良田之内,形成一个个深水大坑。
这水色浑浊不堪,甚至还沉积了大量的石块泥土在底,若不是从山上垮塌冲流而下不可能造成如此惨烈之象。
田间农舍也多已被毁,四下几乎再见不到人的踪影,若是幸运想是都逃向他方或是邻乡避难去了,若惨遭不幸,怕是随着这大水不知冲向何处。
渐渐临近博义城时,水势渐深,马蹄完全没入水中,不见踪迹,浑浊的泥浆捆缚住行军的步伐,步履愈艰。
秦羽涅缓了缰绳,一个纵身跃下马背,他挽起裤腿,双脚踏进水中,洪水在他膝间徘徊激荡,他却毫不在意,仍由那泥浆混着水流卷入鞋袜之中,虽感粘腻不适,但秦羽涅此时却是顾不得太多,只一心想尽快到达城中,查看情况。
“殿下,水势汹涌,当心呀!”笛琛话音才落,那洪水似海边浪潮般乍起拍打迎面而来,激起几丈,从大军每个人的身子上激流而去。
“殿下小心!”笛琛不禁惊呼,急忙跳下马去想将那湍流阻断,免伤了秦羽涅。
秦羽涅立在马前,洪水一击,扑面打下,水流顺着他的金甲嘀嗒而下,青丝沾湿,贴于面上,但他却犹如幽篁苍松,又似青山高崖,岿然不动。
他缓退一步,笛琛便刚好将他的胳膊拽在手中,他抽了手去,答道:“无妨,只是这水势太深,淤泥堆积,马匹恐是难以独自前行。”他拍了拍雷霆的颈背,见它银白的鬃毛被污水溅起黑点,马蹄困于淤泥之中不得动弹,十分不快地蹭了蹭秦羽涅的手背。
秦羽涅抚摸着它银亮的鬃毛试图安抚它的情绪,雷霆倒也通情达理,很快便在秦羽涅的抚摸中渐渐稳定下来。
秦羽涅见这水势汹涌,毫无退却之意,如此一来,根本无法安营扎寨,只有让将士们都徒步而行,向城中迈进。
紧接着,秦羽涅便命笛琛传令下去,让将士们都下马火速前行赶至博义城中。
“也只有如此了。”笛琛不禁皱眉,但却也别无他法,马匹又需借力而行,只得有人牵拉方可。
秦羽涅点点头,朝着雷霆夸了句,“好马儿。”示意它接下去的路程定要全力配合自己。
笛琛下令后,将士们皆下马跟随在慎王身后徒步行走,虽是幸苦劳累,身心疲乏,但却无一人心生埋怨,妄图退却。
秦羽涅领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博义城全速前进。
逐渐近了,却见城外依次朝左右两边排开站着许多身着官服之人,只是衣衫下摆皆已没入水中,看见秦羽涅与笛琛领兵前来,便老远听见那些官员整齐划一地高声道:“参见慎王殿下,笛将军。”毕恭毕敬地俯首行礼,手一抬一带水花飞溅。
秦羽涅见这情形却怒上心头,当即便喝到:“博义百姓如今受此灾祸,农田被毁,城池遭殃,你等不为解决在这场洪灾出力献计,在此拜什么拜!”
早闻慎王殿下孤傲冷寒,行事如风雷之势,杀伐决断,战场之上一腔热血,治军严明,朝堂之中思虑恂达,正直清明。从来不喜这曲意逢迎,阿谀奉承之风。
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只是秦羽涅这气势一出便将这些个官员吓的面色苍白,皆颔首垂眸,不敢造次。
“慎王殿下来我博义赈灾,下官们岂有不出城迎接参拜之理。”领头那人站出身来,却不抬头看秦羽涅,又说到,“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定叫下官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若是地方官员已到了得知皇子前来却不出城来迎,这般地步,落在旁人眼中,传至天子耳中,便是目无尊法、以下犯上。
但秦羽涅却并不领情,他向来厌恶这等虚伪作为,不谋实事,旁门左道、溜须拍马倒是在官场上学了个顺手拈来般精通之人。
“我尚不是亲王,又不受父皇宠爱,你等不必对我如此殷勤。”秦羽涅眸中含着冷意,轻笑一声,“谁是这博义州刺史,报上名来。”
只见方才那开口应答之人两手平措胸前,鞠了一躬,说到:“博义刺史钱宴拜见慎王殿下。”
“免礼,你将近日灾情大致说来。”秦羽涅并无意与他在此周旋,只要他尽快将灾情实况道来。
“是。”钱宴不敢有所懈怠,即刻道,“月初之时,卑职接到大乘寺僧人来报说博义的伏龙山中一处发现了那令天下相争的玄天令,并派兵前去伏龙山查探究竟,却不想竟发现山中多处都有被挖掘的痕迹,便循迹查了下去,最终发现这山中有一匪寨。”
“莫不是这匪寨也听闻了此消息,所以便先你等一步将那伏龙山翻了个遍。”秦羽涅似是已经知晓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不禁在心中冷笑。
“殿下所言不错,博义本就好发水灾,而今年因此事一出,山体多有塌陷、滑落,混着山上的巨石泥土,才造成了这一局面。”顿了一顿,“博义良田也大面积被冲毁,百姓们春耕劳苦,却不得不面临秋日颗粒无收,就连现下温饱都成了问题。”他满面愁苦哀伤,一字一句皆是为黎明苍生着想。
“那刺史大人为何不将这匪寨之中一干人等都抓至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