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刀鸑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但好在秦羽涅固定住她的身子,她才不至于经受太过猛烈的冲击。
苏辰砂来不及多加思索,他迅速将刀鸑鷟的衣衫轻解,露出她单薄白皙的肩膀来,又用已经备好的膏药涂抹其上,再细致地将草药撒在她的伤口上,绷带绕过她的腋下,被缠绕妥当,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连贯,没有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待把完脉确认刀鸑鷟无事后,苏辰砂才忽如一块大石落地,卸下方才紧绷的神思,他敛过衣袖轻拭额头细密的汗珠,抬眸间发现秦羽涅的眼眶中不知何时竟裂成丝丝血丝,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三魂七魄般,无比憔悴。
“羽涅阿梨她没事了。”苏辰砂微微一怔,启唇道,“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辰砂。”秦羽涅唤他时,声音竟在发颤,他一手扶额,将半张脸都埋了手掌之中。
“没事了。”秦羽涅拍了拍他放在床榻边的手,不断地说着这三个字,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们看着刀鸑鷟就这般硬生生地在他们面前挨了一刀,就这般倒下,说这是要将他们的命魂夺去了也不为过。
而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根本来不及阻止,若是今日刀鸑鷟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他们二人又有谁此生能够原谅自己呢?怕是要一世活在苦痛与自责之中,直至死去,不,是生不如死的活着,活下去。
苏辰砂将目光移至刀鸑鷟的此刻熟睡的面容上,她还在,真好。
他伸出手将锦被带上,正要抬手为她将解开的衣衫遮掩好,不想却看见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刀鸑鷟精致白皙的锁骨上竟是有一只若隐若现的淡紫色凤凰。
苏辰砂的手滞留在了刀鸑鷟锁骨的上方,他不禁凝神,这才确定自己并未看错,那确是一只淡紫色的凤凰,更准确地说那应是一只淡紫色的鸑鷟。
“羽涅。”苏辰砂不禁出声唤到。
秦羽涅闻声抬头,便看见苏辰砂的神情竟是有些怔愣,他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最终也落在了刀鸑鷟分明的锁骨之上。
“羽涅你看见了吗?”苏辰砂再次确认自己并不是眼睛花了。
“鸑鷟?”秦羽涅眉峰一蹙,那鸑鷟不似是印刻上去的图案,而像是本来就生在肌理之中的,浑然天成。
“看来阿梨她是五凤守护者的身份是真的,而不只是江湖谣传。”思及此处,苏辰砂只感到无尽的忧虑涌上心头,刀鸑鷟身为五凤守护者,这消息一旦传出,怕是要引得这江湖人士争先恐后,不择手段了。
“待凤祁走后,鸑鷟她还是回到穹玄去较好。”眼下,唯有将刀鸑鷟置于安全之地,方才能够让他们暂且安心,“寻找玄天令的事还是交给你我。”
苏辰砂点点头,“她在穹玄,至少不会有人能找到她。”
秦羽涅将目光移至内室外的洛怀薇身上,只见她眼神空洞不已,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秦羽涅眼中有芒,只对苏辰砂道:“看来眼下她也说不出什么了。”顿了顿,“若非看在鸑鷟无事,我定然一剑杀了她。”
苏辰砂将秦羽涅这句话中的狠戾看得清晰,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刀鸑鷟。
是刀鸑鷟让秦羽涅变得有血有肉,如此鲜活。
“辰砂,有劳你费心了。”他彻底地将目光收回,静静地望向刀鸑鷟。
“我先带她下去安置,你在这里陪着阿梨,若是有事即刻派人来唤我。”苏辰砂敛衣起身,整个人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犹如脱力一般脚下虚浮,好在秦羽涅手疾眼快地将他扶住。
“小心。”秦羽涅轻声叮嘱。
苏辰砂点点头,走至洛怀薇身边将她扶起,此刻的洛怀薇早已没了方才的戒备之心,任由苏辰砂搀起她,一步步地离开这屋子。
只是,连秦羽涅和苏辰砂都没有看到的是,她在踏出屋子的一瞬,低首垂眸,一滴清泪陡然落下。
秦羽涅将屋中的烛火都一一熄灭,只留下一盏灯掌在手中,他放轻步子回到床榻边,刚将烛台搁置在一旁的柜子上,便听见刀鸑鷟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羽涅”刀鸑鷟渐渐转醒,只觉口干舌燥,唇瓣相触间感到翻起的干皮,十分难受,她努力地试图从床榻上坐起,却被秦羽涅及时制止。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秦羽涅急忙将她轻按在床榻上,不许她自己动作,“你肩上的伤口才止住血,切莫乱动。”
“我想喝水”刀鸑鷟仍然太过虚弱,嗓子喑哑着,连说话也变得有些困难。
她话音才落,秦羽涅已经转身去外面为她倒来一杯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榻上坐起,唯恐一不小心便碰着她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细致万分,“来。”
秦羽涅将杯盏的边缘贴近她的唇,缓缓地将水渡进她的口中。
待刀鸑鷟喝完后,秦羽涅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为她擦拭唇边的水渍,刀鸑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便已觉得这肩上的伤再不疼了。
“你怎么这样傻?”他现下因她的伤口不敢抱她,但语气中尽是疼惜。
刀鸑鷟听得出他的难过,那种难过就好似是从她自己的心底发出一般。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她答到,“如果今日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我会更痛。”
“鸑鷟。”
夜里的凉风穿过窗棂,刀鸑鷟这才感到一丝冷凉,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