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曜倒是不知道,不过也能猜出当初的情形,少了顶梁柱,唯一的继承人还是个傻子,张家在别人眼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去咬一口,更何况还有官府在前面开道,自是乐得踩一脚。
“幸亏啊,咱家姑奶奶找了个好夫婿,这才慢慢又挺了过来,对了少爷,你猜我前段时间见到了谁?”
“谁?”
“刘!”
这个人是谁张曜一点印象都没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解,张仁解释道:“这人是当年苏州知府周祥家的管事,周祥被发配到岭南,他跟随着一起去了,没想到还能看到他!”
“周祥要回来?”张曜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先别告诉奶奶,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他重回苏州府!”
“回来?回不来了!”张仁又是快意又是感慨道:“周祥死了,死在了岭南,据说是被一只吊睛白额大虎给吃了,那刘说起这件事吓的当场尿裤子,疯疯癫癫的说那是妖怪!笑话,这qīng tiān bái rì朗朗乾坤的哪来的妖怪,我看他是做贼心虚,说不定周祥是被他害死的!”
过了这么多年,他心的恨意依旧没能散去,若不是周祥,他儿张松也不会死,或许早已经成家立业,他也已经抱了孙子,还有丽娘。想起夫人和儿子,他心犹如被刀割了一般,血淋淋的疼,哪怕已经再婚并有了新的孩子,当年那一幕却始终无法忘记,现在周祥死了,死得好啊,只恨他不是死在自己手,不过没关系,周祥的妻女还在,没有了那层绿皮,我要让他周家断子绝孙,我要让他妻女在教坊司里做一辈子的娼妓!
张仁的恨意没有一点掩饰,张曜自是能感觉的到,对方想要干什么也大致可以猜得出来,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佛爷们可以说,也可以对其他人说,但是不能对自己人说,尤其还是家人或者亲近的人。
停了停,待张仁脑袋稍微冷静了点后,他这才说道:“仁叔,这些年辛苦你了,对了,我记得明儿哥今年十岁了吧?”
“少爷说的没错,再过两个多月,明儿十岁了。”
“那么先恭喜仁叔了,明哥儿是咱家第一个被奶奶恩许录入家谱的人,我以后可不能再叫他明哥儿,太生分了,应该叫他弟弟才对。”
听到张曜这么说,张仁激动的不能自已,他为张家鞍前马后操劳这么多年,图的是什么?他自己么?是但也不仅仅是,更重要的是为了他的孩子!
在当前这个世界,豪门旺族的下人们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家生子,另一种则是普通下人;而家生子则又分两种,一种是入家谱的,一种是不入家谱的。
入家谱代表不再是下人,而是这个家的主人,享有家族成员的一切权利,如参事议事,如直接出任掌柜,而且死后还将埋入到祖坟,更重要的是,以后子子孙孙也都将获益,是整个社会都承认的宗亲!
“能和少爷做兄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奴,老奴。。。”
“好了仁叔,扭扭捏捏的小女人姿态,可有失你张府大管家的气派,再说了,这是你应得的,义叔他们可是羡慕的很呢。”
提起另外三位管家,张仁心得意,他虽是大管家,在外看起来威风八面,但实际还是张家的仆人,可他儿子不是,他孙子也不是,他子子孙孙都不再是下人,至于张义他们,以后见了面还得叫声少爷。
没有手表,也看不出现在几点,张曜准备先回屋内看看,临走前对着张仁道:“仁叔,奶奶眼揉不得沙子,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火,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老人家知道,为了明哥儿,也为了咱张家的清誉。好了仁叔,我先回屋休息了,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看着张曜的背影,张仁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兴奋劲,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原地,感受着不断吹拂过的山风,他忽然叹着气道:“少爷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