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来霞飞观,还是两年多前,这里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殿左角有一大片黑色,与周围墙壁格格不入,应该是当初放火留下的痕迹,没想到至今犹在。
赵琪身子不适,先行回房休息,老夫人又和霞飞真人有事相谈,去了道观后院,现如今张曜身边只有玉儿一人陪着,他也不在意,在这殿漫无目的的游走,倒也不觉得无趣。
可是玉儿感觉很无聊,这霞飞观来了五六次,该看得早已看过,这些年来又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少爷为何还能生出兴致来?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坐在殿内的道童,他虽说是在做晚课,可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张曜身,道童可没忘记,两年多前,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少爷放了一把火,差点把这霞飞观给烧没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后来被师伯训了好几天。
“小道长,见了我为何一脸不高兴?”张曜路过这里,看见小道士出神,忍不住前打趣道:“该不会是六根不净,在想哪家姑娘吧?”
“你才六根不净呢!”小道士反唇相讥道:“无量天尊,我们霞飞观可是道家正统,供的是由佑圣真君玄天帝,哪来的六根不净之说?居士,你应该多读些书,免得以后被人笑话!”
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原本想跟小道士开个玩笑,没想到却被对方鄙视了,不过这霞飞观是道家正统?张曜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意见,没有那个正统道观会连大殿都不扫干净的,别的暂且不说,那大殿四角的蜘蛛,逢年过节最起码应该清理下吧?从蛛厚度来看,蜘蛛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祖祖辈辈在此定居了几十年也说不定。
眼见张曜不语,小道长反倒忐忑起来,他有些后悔刚才说话语气太冲,万一张曜恼羞成怒下干出其他事来,如再放一把火,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想想这张家大少爷有恶行在前,可谓是劣迹斑斑,小道士心紧张,对于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只看他愿不愿意。
结果和想的不太一样,张曜并不恼怒,而是莞尔一笑带着丫鬟直接离去,留下小道长在原地诧异:怪,这张家大少爷两年未见,怎么忽然改了性子,感觉跟换了个人似得?
玉儿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跟着张曜亦步亦趋走出道观,此时夕阳西下,余晖将世界染得通红,天空仿佛像是在燃烧一般,不远处有家丁指挥着雇来的农户,将最后一批东西搬入道观内。
“少爷,您不生气么?”犹豫了好久,玉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个道童好生无礼,少爷,我们一会儿去找祁道长好不好?让祁道长好好责罚他。”
“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呢?”张曜随口说道:“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没错,是我唐突在先,被嘲笑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又忽然笑着道:“没想到竟然被一个道童给教育了,想想还真是丢人。”
少爷的确变了,跟以前好不一样,玉儿默默想到,如果是前几年,他少不得要大发怒火,绝对会变着法子来捉弄的那位小道长,直到最后出了口气才会消停。还有那位小道长,他一点都不小,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束发的年龄,也少爷小个两三岁,却成了他口的孩子。
少爷是什么时候变得?玉儿眼闪过迷茫,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少爷似乎一直在慢慢改变,也许是每一日变化的太少,所以才没有察觉出来。
“想什么呢?”连着唤了几声也不见玉儿回应,张曜好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这霞飞山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风光还过得去,虽然不如那些名山大川,但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房间内,赵琪两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丫鬟青萝铺床叠被忙个不停,一边收拾一边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又潮又湿还有股霉味,一看知道很久都没住过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虫子和老鼠,咦~我最怕老鼠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久了也会感到没意思,尤其房间两个人的时候,看了眼赵琪,青萝暗暗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她虽是赵氏陪嫁来的下人,名义还是最亲密的贴身丫鬟,可对于这位小姐,那是当真一点都不熟悉!
这是个秘密,在陪嫁来的人,只有赵妈和她两人才知道!小姐是清河赵氏的嫡女,这是老爷夫人亲自确认过的事,可青萝敢对天发誓,她在夫人身边呆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府还有一位小姐!
豪门大院可没有想象那么光鲜,暗地里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像清河赵氏这样的望族!青萝知道,府每隔几年总会有那个一两个人消失的不明不白,听说是被赶出府外,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已经死了!
听起来似乎相当渗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她曾听某位念过几本书的人说过,圣天子有令,望族不可动用私刑,更不能随意杖毙家仆役!也不知道圣天子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青萝可是知道,清河县县令每年都要到赵家拜访好几次,有时老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连面都不愿意露一下,直接让管家撵他走!
为什么选她来当这个贴身丫鬟,青萝明白,不是因为她深得夫人信任,而是因为她出身干净,家还有老父老母和一个弟弟,夫人说了,等几年后小姐有了孩子,便恩许她脱离贱籍重获自由!
“小姐,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您先躺着休息会儿,我去看下晚饭做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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