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默尘的这番仿若自白的话,果然成功的吸引了李清雨的注意力。
李清雨原本还只是抱着膝盖沉默,可是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抬起了头。
她眨着眼睛,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温默尘:“为什么不愿我去那里?那里很可怕吗?是不是有许多的刑罚,叫人疼得不能忍受?”
见李清雨终于愿意开口说话,温默尘也安了心。
他看着李清雨疑惑不解的目光,沉吟着摇了摇头。
“思过崖只是凌霄派用来叫犯错弟子静心思过的一个场所而已。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儿陡峭的悬崖峭壁。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里才被成为思过崖。”
“既然没有刑罚,那又为什么会可怕呢?是因为太寂寞、太无聊了吗?因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的对着一块大石头,所以很可怕?”
李清雨犹是不解。
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严酷的刑罚、残忍的鞭打还要更可怕的东西。
“不是因为酷刑,也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若要去到思过崖,那你一定是犯了什么难以挽回的大错。而这个错误带来的遗憾和伤害,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温默尘轻轻的垂下了头,语气也暗淡了许多:“我便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
“大师兄?你也会犯错吗?像你这样的人,也会犯错?”
在李清雨的眼中,温默尘一向便如同谪仙一般温柔高洁。他受人敬仰,总是可以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得极好,整个凌霄派上上下下,没有不说他好的人。
这样的大师兄,他竟然也会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吗?
听着李清雨这天真的话,温默尘轻轻的笑了:“我当然会犯错,人人都会犯错。犯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是天底下最正常,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温默尘转过身子,轻轻的摸了摸李清雨的头顶,语气很温柔:“所以清雨,你不要总有那么大的负担,更不要总是耿耿于怀。相比于你遇到的那点事儿,天下还有许多更可怕、更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不光是我或者你,甚至师傅、师尊,我们每个人都犯过错,但是如今每个人不是都还活得好端端的?”
“可…可是…”
听了温默尘的这话,李清雨垂下了头。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再说话,只是又抱着膝盖陷入了沉默,恢复成初始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清雨,你知道吗?我虽然身为仙阁的大师兄,但是我的仙法不是仙阁最厉害的,我的资质也不是最好的。”
看着李清雨又陷入了沉默,温默尘也不气馁,他好像在与李清雨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同你一样,也是从一个偏僻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的。那时候刚上凌霄派,什么都不懂,所以吃了不少的亏,又闹了不少笑话。”
“我来凌霄派的时候,师傅也是个刚刚筑基的少年。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又哪里会想着照顾我呢?他少年得志,抱负远大,虽然当上了仙阁的长老,却一心只想着修炼仙法、突破境界。他不但没工夫教导我的修炼,甚至连仙阁上下的事物都丢下不管。”
“收下了我之后,师傅便安心将各项事务都交予我处理,自己则安心闭关。只可惜那时我也年青不懂事,根本就不会处理这些繁琐的事务,所以惹了不少祸,也受了许多挫折。”
李清雨先时还在默默的垂着头装鸵鸟,可是随着温默尘语气淡然的娓娓道来,她也不自觉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想想当初大师兄的处境,比起自己来,压力更当只大不小。
毕竟他是仙阁的大师兄,自有身为大师兄的责任在。可是他又是初入凌霄派,所有事情都需要学习,加之年纪甚小,也不知要受多少蹉跎。
看看眼前成熟稳重、处事不惊的大师兄,李清雨微微心疼。
也不知到底受了多少的苦难,大师兄才成长成如今的样子!
李清雨自是心疼不已,可是温默尘却无半分怨言。
他说起这些艰难的故事时,语气淡然,态度平静,好像说得不是自己,而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个时候师傅一直在闭关,所以虽然收了我做弟子,却根本没有功夫教导我法术。和我同批次的其他弟子早已经进入练气五层了,可是我却只有练气二层。”
“我那时真的特别着急。只觉得自己比他们落下了太多,只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似乎都被断绝了一般。可是着急也没用啊,因为着急并不会叫人的仙法深厚半分。”
想起那时候自己的样子,温默尘也不禁觉得好笑。
“我那时年纪小,只觉得修炼落后了一点就是天塌了一般。因为心中着急,所以脾气便也暴躁,常常因为一点儿小事便与其他弟子发生矛盾、吵架甚至打架。到了后来别的弟子甚至都不愿理我了,只说我是个毛驴子,一言不合便要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温默尘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是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李清雨,语气认真又诚恳:“说起来,相比于我,清雨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所以就怕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尊心又强,所以可不就是变得特别敏感。别人不经意说的一句话,我就觉得人家是在嘲笑我。不但自己伤心半天,还将自己变成了个人人不敢亲近的刺头儿。哪里像清雨你,与大家打成一片,又有这么多真心实意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