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如此一说,众人都表示听从薛蟠的,“这里头很多人,可能很多人都互相不是很对付,但如今咱们必须是一致对外,须知道这堡垒最容易就是从内部攻破的,若是人心不齐,必然会输的很惨,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薛蟠乃是十分不讨人喜欢的,不过这也无妨,这一次两班大比之后,只要是大家有什么觉得我得罪的地方,我一概置酒赔罪!”
众人纷纷鼓掌,都笑道,“就等着这么一天来灌班的酒了!”
王恺运出了门,倒是没有立刻远去,而是站在廊下听着里头的动静听了好久,听到薛蟠这一席话,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着应弘,应弘刚才是悲愤异常,但听到薛蟠如此说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很是钦佩的表情,王恺运一摆手,众人都一起离去,到了正殿外的汉白玉雕花游龙栏杆下,王恺运拍了拍栏杆,望着笼罩着蒙蒙薄雾和金黄色阳光的万层宫阙,“你觉得薛蟠此人如何?”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怕死的,应弘被薛蟠吓住,出了门之后才知道自己中招,听王恺运如此问,应弘捏着鼻子不得不承认:“论起蛊惑人心的招数来,我的确是比不上。”
“就这些?”
“还有统筹之才,的确是不错。”应弘说道,“这大约是他家里头做惯了生意的,故此家世渊源,我们都比不上。”
“你的话里头,倒也不是看不起薛蟠,怎么知道此人乃是俊才,为何还要弃乙班而去?难不成你在赌气?”
“自然不是,我虽然佩服他手段厉害,但我不觉得这人力能改天时,”应弘冷静下来,认真的分析道,“甲班之中王爵居多,出门在外,这就是金字招牌,这名声之外,自然还有其余的,到时候当道诸公,也不可能都委屈了这些人,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转投甲班。”
还有一些话,应弘没有明说,义忠亲王和忠顺亲王都是下一任皇帝的热门人选,本朝不立太子,备位人选都需要当差让皇帝瞧见才干,才有可能会问鼎之轻重,这两位老亲王出马,无论是谁,无论是地方官僚,还是中枢六部院,亦或者是军方大佬,都不可能不卖这两个人的面子,不说什么势利眼的话儿,为了将来结个善缘也好的,故此这些年,从无例外,都是甲班获胜,甲班人的背景深厚是最要紧的因素。所以乙班几乎不可能获胜,在应弘看来,乙班那些人真是跳梁小丑,不尊天时之人,花再多的力气也是白费,这也是为什么应弘一定要来甲班的缘故。
这些话应弘不必说,因为王恺运必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过本座以为,你只怕是选错了位置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王恺运看到应弘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笑道,“都是如此,不愿意听别人的意见,罢了,”他点点头,“那么既然就已经到了甲班,那就安心等着大比罢?”
应弘还不死心,要想着问两班大比的话儿,“祭酒,这一次大比的内容?”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王恺运笑道,“这是圣心独断之事,我也不得知,横竖这一次到了蜀中后,就会下旨的。”
应弘拜别而去,王恺运看着他的背影,对着身边的鹿胜等人笑道,“这一次大比,看着倒是有些热闹了。”
鹿胜有些担忧,他毕竟是乙班的教授,这比试输了算不得什么,毕竟在大佬们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就算是输了,那也是输给亲王郡王们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薛蟠这些人真的赢了,这些王爷们的面子哪里搁?自己辛辛苦苦到这品级的官位上,只怕一下子就得撤了,这撤了倒也无妨,谁没有个起起落落的,但若是真赢了,只怕乙班的这些人最后还是要吃亏的,薛蟠说的轻巧,咸安宫之内平等,大家玩闹的东西没人在乎,可真的到了那一幕,只怕在乎的人,那就多了去了。“祭酒大人,”他想了想,“这一次大比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要不要紧和咱们都没干系,”王恺运笑眯眯的说道,“横竖到了今年,他们也该学有所成毕业走人了,将来的事儿,自然他们自己个操心去。”
“鹿师傅啊,”王恺运慢慢说道,“这么多的天之骄子,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咱们自然担当不起,但若是这些人齐心协力,咱们也是没法子收场的,你和本座一样,对着这些人,又有什么约束力呢?不若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横竖在两班大比里头丢面子,比日后在外头上丢了性命,丢了身家,丢了一切要来的好啊。”
鹿胜有些听懂了王恺运话里头的意思,但是他宁愿这时候不要这样的激灵什么都听懂了,王恺运说的无非是这一届咸安宫的学生,因为圣后预备着选了几人在里头当着储君的人选,所以咸安宫再也不是什么少年人意气用事的地方了,而是演化成了小规模的政争,渐渐变成了野心家们企图建立从龙之功,妄图一步登天的角力场,鹿胜虽然外表看上去胖胖的,但内心透亮,故此许多时候宁愿看不见听不见许多事儿。
鹿胜连忙告辞,只留下了王恺运依旧看着层层宫阙沉思不语,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来请王恺运,“王祭酒,圣后老佛爷请您过宁寿宫一趟。”
王恺运点点头,又露出了然的一笑,“我知道了,你告诉老佛爷一声,我去毓庆宫一趟,即刻就来。”
王恺运好大的胆子,居然还要圣后等他先去毓庆宫,那小太监显然也是知道王恺运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