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倒也不必和这些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少女们讲,从某个角度来说,单纯的从艺术性来欣赏,反而是这些少女们知道这些艺术的难能可贵之处,不至于牛嚼牡丹,所托非人,这里看了两样好东西,几个人也很是知足,“到底是薛大兄弟的心思和寻常人不同,可巧极了,”李纨笑道,“咱们这些人,那里还想得出来这样的心思?来这半夏堂,我原本还是大俗人一个,听了妹妹们这么谈字论画,顿时就觉得自己个雅了起来。”
“大嫂子说笑了,”迎春温柔说道,“我们素日里头跟着大嫂子读书认字的,那里还不知道你的诗文功夫,你若是俗人,只怕我们几个都是俗人了。”
众人都说:“很是如此,大嫂子何须谦逊。”
众人说笑了一阵子,复又催着薛蟠:“还有什么好东西,就请赶紧着拿上来吧。”湘云也很是高兴,她拿着那绣着《秾芳诗帖》手帕反复瞧了瞧,“今日瞧了这几样好东西,就觉得不虚此行,亦或者说,只怕等会酒都不必喝了,古人云秀色可餐,如今我字画都已然看饱,怎么后头难不成还有山珍海味不成?”
黛玉笑道:“山珍海味是没有,只怕还有几块鹿肉脯,留着给大家伙烤了吃呢。”
湘云拉住黛玉不依,“好姐姐,你又来笑话我了!”
薛蟠笑道:“咱们可不是大内,没有多少好东西,这里头就剩下最后一件了,好不好的,大家伙瞧一瞧就是。”
薛蟠又拿了一个卷轴出来,只见到他徐徐摊开,众人见到宣纸上有溪水潺潺,泉石凛冽,水边有几株水仙花迎风招展,花叶做深绿色,花朵鹅黄,虽然是寥寥数笔,但十分的精致秀丽,且不露全景,只是在湖石边上露出倩影一角,叫人浮想联翩,众人看题跋,原来是前朝南宋大画家马远之作,马远乃是南宋四大家之一,素来其画别致有趣,不落俗套,这一副《寒石水仙图》上头还有南宋宁宗御览的小印,十分难得珍贵。
众人还在赏画,薛蟠又命人端了几盆水仙进来,这水仙和众人素日瞧见的颇为不同,水仙花一是单瓣,花冠色青白,花萼黄色,中间有金色的冠,形如盏状,花味清香,所以叫“玉台金盏”;另一种是重瓣,花瓣十余片卷成一簇,花冠下端轻黄而上端淡白,没有明显的付冠,名为“百叶水仙”或称“玉玲珑”,薛蟠命人带进来的水仙,样式有些像玉玲珑,但颜色却不是淡黄清白之色,而是紫花黄蕊,淡紫色的花瓣,深紫色的花心,十分神秘魅惑,“咦,这紫色的水仙可还未见过,”湘云说道,她走到了紫色水仙花的附近,“好香啊。”
这紫色水仙花儿一出,众人只觉得其余的花儿都闻不到香味了,满室只留下这水仙飘逸微幽的芬芳,众人放下那《寒石水仙图》,只见到仿汝窑的月牙白的水仙盆里头葱绿色的长叶,枝干修长,紫色花朵无风自动,微微摇曳,十分婀娜多姿,众人赏了一会花,宝钗笑道:“这紫色的水仙我从未见过,哥哥从那里得来的?”
“是那佟舒送给我的,”薛蟠说道,他朝着众人解释,“天下水仙原本都出在漳州,不过松江的崇明岛处,也有水仙种植,这些年那边的能工巧匠培育出了这样紫色的水仙,听说进献了大内,所剩余的不多,咱们这里有了几株。”
众人啧啧称奇,宝玉连忙点赞,“先是看了水仙的画儿,现在又来看这花儿,今日之会,可以称水仙会。”
李纨笑道,“妙极,水仙会雅的紧!只是有花无诗,到底缺了些,今日大家伙都在,不如作诗如何?”
众人都说好,特别是湘云,拍手叫好,“实在是好,这样的话又新鲜又别致,我刚才见了这马远的画儿,又看了这漂亮的水仙花,真真是一肚子的话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大嫂子说的极是,咱们自然要作诗才是。”
宝玉笑道:“那我自罚来给大家撰写,诗就不能作了。”
“那里的话儿,宝哥哥也太过谦了,”黛玉笑道,“往日里头见你不读经书,诗词上的歪才甚多,今日大家伙都在呢,怎么就你不作了?”黛玉看了一眼薛蟠,“就算是蟠哥哥,今日也是要做的。”
薛蟠干笑,“我就不必了吧?”
“那里不必,”湘云说道,“各领风骚数百年。我在家里头也能听说了呢,都说薛家哥哥乃是最近几年国朝最厉害的诗人,端的是文采fēng_liú,无人能及,怎么在外头称王称霸的,在家里头反而说是不必了呢?”
薛蟠笑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在外头那是战战兢兢的,自然不得不要拼一拼,可在家里头和妹妹们一起玩乐,何须如此绞尽脑汁?”
“这可万万不成,”宝钗也不放过薛蟠,她素日里头都以薛蟠为骄傲,深幸有此胞兄,今日诸家姐妹在此,自然要让自己的哥哥出来露一露才学,好像后世的家长要让自己的小孩子当众背唐诗一般,“怎么在家里头还不如外头了,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都说很该这样,黛玉乌溜溜的眼睛朝着薛蟠打转,“哥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就说出来如此警句,若是正经做,倒也不必,今日不是金殿考状元,但若是不愿意和我们玩,这就被疑是了,今日可不能再藏私了。”
宝玉笑道:“大哥哥若是准了,我也自然效力,只是不能限韵,不然我可是实在做不出了。”
众人笑道:“文章贵在天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