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幸灾乐祸,但也有人忧虑重重,“要我说,大可不必,虽然是打了老裴,那也是他自己个自作自受,为了奉承兰台寺,把咱们这兵马司的脸面都给丢了,这原本不能就说怪马上要来的薛大人!我这也不是溜须拍马,你们见过我这背后拍马屁的吗?”
“那么估摸着今日老裴又要挨一顿揍了,”有人笑道,“这样的主官,还要这得罪过的人去请,今日这一顿胖揍可真的是免不了了,说起来,大人们的心思,嗨,可真够毒的!”
“说的不错,这之前脸上挨了一鞭子,只怕是这一次,屁股也要开花了,若是这薛大人今日请来了,这边受了气,老裴只怕又要完蛋,他如今还算是脸皮候着呆在这里,若是薛大人一发狠——他还有不敢做的事儿吗!直接把老裴给开了,让丫回去吃自己,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你们也不必如此,”有老实厚道的见到有人这样幸灾乐祸的,“老裴是自己个倒霉,但是论理,咱们也该要有心狠手辣的人管管了,那大司马上的折子,还有顺天府尹的折子,不是把咱们个的毛病说的很清楚吗?”
“他们那些堂官,如何知道这地面上繁琐的事儿!”也有人不以为然,“这高谈阔论谁不会呢?要他们这指挥,动动嘴皮子是最擅长的,可要办一些个实事儿,可是那么好办的?地方上的事儿,那么多,咱们西城兵马司每天要应付多少事儿!就靠着咱们这些几个人,能成什么事儿?也就是应付而已!他们是不知道这柴米油盐贵!也不知道这京师地面上的艰难!”
说起这些当道诸公,众人也不免有些起了鄙夷之心,“别看这大司马带兵作战威风凛凛,可若是要他来兵马司处理这地面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瞧着也是不能,你别说我的看轻了大司马,可要靠着他在外头杀人的劲儿,办好兵马司的差事,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按照你的意思,难不成你就办得好?老马,”另外的人调笑道,“看来你不当这个兵马司的都指挥使,可真的是委屈了。”
“不敢不敢,我这样年纪一大把了,也没有什么好舅舅,又不曾在咸安宫读书,那里还做那样的梦呢,”这个老马自嘲的说道,虽然是自嘲,可话语里对着薛蟠,倒是一股子好大的酸劲儿,众人听到又不免快活的笑了起来,“你老马是胆子大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敢对着咱们那位小霸王大人说。”
这时候吩咐馄饨摊做的馄饨已然烧熟并端了上来,寒风之中,大家伙吃点热的,也是十分高兴,那小老头又十分妥帖,在馄饨汤里头加了葱花和油条碎,这么一喝下去汤,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过这一位大人,到底会不会来?听说这小子是狡诈如狐,又十分的暴躁,若是铁了心不来,预备着这边不接印升堂理事,只怕是咱们这些大人们的盘算可都落空了。”
那个老马捧着馄饨碗,“他敢不来嘛!这西城兵马司是龙潭虎穴,他也不得不来,如今老大人已经交印,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官,一把手,料理咱们兵马司里里外外一切事务,许多事儿都等着他一言而决,不可能说是积累下这么多事儿,若是寻常时候大家伙也就这样混混,敷衍一二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年关就马上到了,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闹出来,有那么一点不可收拾的地步的话,日后问责起来,是要打咱们板子,还是要问这么一位吏部已经任命了却还躲在家里头不愿意出来的都指挥使的罪呢?”
“除非他就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老马下了一个结论,“不然的话,他可不敢不按照官场的规矩来!”
也有人暗暗摇头不以为然的,这薛蟠若是真的讲究什么官场体统,能一下子就办出这么多的大事儿来,还得罪了这么多的人?别说是这办事当差的本事了,就是这得罪人的本事,许多当了一辈子官的人都不见得比得上,这样的人,不跟你玩这一套也是有的,再者有那么一位亲舅舅照顾着,你们兵马司如今好像是没有娘的小子,没人看管没人照拂,他想着怎么拿捏,或许还真的就可以随便怎么拿捏。
这边几个人正在说着话,那边门口突然来了一匹快马,急匆匆的在兵马司衙门下来,飞奔进了去,正在馄饨摊上吃馄饨的众人转过头来,“瞧瞧,这又有什么事儿了?”
不一会,里头人头攒动一下子就出来了许多人,也有一个人朝着这边招手,吃东西的人见到兵马司的几个副指挥使和兵曹、知事等要紧的官儿都出来,也连忙跑了过来,悄悄问人,“这是怎么了?”
“你们倒是真的有闲情雅致!这会子还在外头吃东西!赶紧着排班,”有和这几个交好的也不废话,“都指挥使大人,即刻就到了,飞马来报,叫咱们赶紧着迎接!”
“嚯!还真的敢来!”
“你觉得咱们这里是龙潭虎穴呢?还能比咸安宫更厉害?”也有人和老马不算和洽的,听到老马的惊叹声,连连冷笑,“这可是一位不好说话的主儿,警醒着点罢!”
各兵马司有一指挥使,四个副指挥使,这是定数,这里可就不比詹事府那么人手不够,许多有品级的官儿都空着,这四个副指挥使可都是在的,而且各个都是实缺,不是豪门勋贵家里头也有遥领指挥使的俸禄的那种,四个人也不和地下的人那样拘谨,只是彼此之间围着交谈。
“竹翁,这一位大人架子可真大,”一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