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总有相性合不合适的说法。
相性好的,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能成为忘年之交。而相性不好的,哪怕成为了夫妻,也只会落的天天吵架的命。
而墨藏书和东篱彩儿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相性很差的类型。
即便只是走在一起,都会觉得别扭。虽然谈不上有多么厌恶,但确实没办法进行正常的交流。
说起来两人至今的对话,基本是由吵架构成。除此之外,不是彩儿对墨藏书单方面的指责,就是墨藏书对彩儿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
某种意义上,双方都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结果。
若愚在的话,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她展开。而今天她却恰好不在,所以两人都觉得很尴尬。不过不同的是,今天的彩儿很不在状况,所以感到难受的只有墨藏书一个人。
在某个红灯前,墨藏书终于憋不住。
“东篱,你今天……”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彩儿打断了。
“很抱歉,待会能往左边走吗?”彩儿看着对面的街道,神情恍惚地说道。
听到这话,墨藏书难得没有发牢骚。
“可以是可以,那边是商业街?有东西要买吗?”
“我想去一趟医院。”
听到这话,墨藏书就想起了曾经看到的彩儿的资料。
彩儿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在很小的时候,他因为妖怪袭击落下无法根治的病根。至今一直在医院接受康复治疗。至于那高昂的医疗费和住院费,一直都是蜀山院垫着。作为回报,彩儿必须作为年级的最优生——然后以奖学金的方式偿还这笔债款。
这是双方都同意且签下合约的交易,所以完全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彩儿至今为止那么拼命读书修炼,全都是为了保住自己年级第一的地位。
归根结底,她努力的目标都是为了弟弟。为了弟弟努力读书、为了弟弟努力修炼,为了弟弟所以要超越所有同龄人。这个少女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事情,所以才会变得偏执又无法理解。
如果是自己的话,如果躺在病床上是若愚的话。如果自己不是太平道的传人的话——
很可惜,墨藏书并不会这么去思考。
所有的换位思考,全都是自以为是的傲慢和偏见。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会这么做……抱着这种想法的人,才是最瞧不起别人的家伙。
不过,作为兄长(姐姐)对妹妹(弟弟)的爱,墨藏书觉得自己和彩儿是没有区别的。但是,也仅此而已。
墨藏书会因为自己当初说错话而向彩儿道歉,却不会因此而特别关照她。不会为她安排特别的训练,也不会在考试前中后给于特殊的照顾。
所谓的思念和牵挂,全都是术。这是从古至今,流传在人们心里无法磨灭的超强术式。彩儿对自己施加“成为好姐姐”和“必须成为第一”的术,那么她就必须得靠自己的努力去解开。
选择这条路的是东篱彩儿,然后,必须咬紧牙关、一直坚持到最后的不是别人,也还是东篱彩儿。
当然,如果这个学生主动向他寻求帮助,那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墨……墨老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路沉默着的彩儿忽然开口,墨藏书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回答道。
“怎么?”
“你……对这段时间的大雪、对传闻中的雪妖……有怎样的看法?”
“怎么看?”
真是有些意外的话题。墨藏书还以为彩儿会问些术式上或者妖盟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我本身就对雪没什么感触。雪妖什么的,说实话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吧?”
“……也是呢。”
像是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彩儿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
“但是……就算和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对人类、对生活在这附近一带的人类而言,雪妖的存在就很惹人厌了。一直不停的下雪,让植被无法生根发芽,很多农作物都被冻死。交通也变得很麻烦,瘫痪还好,不少车辆都出故障了吧?然后是那些人类本身,一不小心就冻死在街头的醉鬼也有吧?……所以不管那个雪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制造这些大雪,我们都必须祓除它。”
“可是,说不定雪妖是不得已才那么做。它或许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知为何彩儿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她咬着牙的争辩,看上去无力又可笑。
“喂喂喂,不是吧东篱?你是这种类型吗?”墨藏书挠了挠头发:“……不管雪妖到底为了什么,但它对我们终究是有害的。这可不是关系好不好,对方善不善良的问题。更别说对方至今为止都没出面解释,也没有停下这场闹剧。那么……即便它有再多的理由,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是生存。为了活下去,为了人类的生存,有时候就不得不做侩子手。如果你想成为第一线的除灵师,要是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不要去瞎胡闹了。”
面对墨藏书冰冷的话语,彩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个……不就是自私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这片天,这片地,就只有这般大小。我们如果不去争取,最终就只会沦为动物园里的成员。而且……身为人类,自私很奇怪吗?想要生存就必须呼吸空气,想要夺得第一就必然让别人落于身后。这些……不都一样吗?没什么奇怪的吧。不是也有人性本恶的说法吗?不管是人是妖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