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祭。
皇家围猎场,皇帝出行,妃嫔作伴,皇子皇孙都出来了,不少官员也都携子带女出行,安营扎寨,很是热闹,至少表面看上去还挺平和。
叶瑾夏有幸也出来了,叶昶最近对她,不论是态度还是吃穿用度方面,都挺温和的,或许是有意弥补,叶瑾夏也没有任何负罪感,心安理得地受了,毕竟,叶迎春又出来了。
怀香心有不满,同样是将军府的小姐,真要论资排辈,叶瑾夏还要压过叶迎春一头,可叶迎春的营帐里明显要比叶瑾夏的营帐高级多了。
“小姐,老爷也太偏心了,小姐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结果现在又出现了。”
“没关系,我这样挺自在的。”
“可他们就是太过分了。”
“嗯。”
叶瑾夏声音越来越低,怀香回头一看,她已经手撑着下巴,优哉游哉地睡着了。
“小姐......”怀香瞪大了眼睛,叶瑾夏已经听不见了,她也只好给她披上披风。
温如言见到守在门口的阿七,愣了下,极有礼貌地询问:“二小姐......”
阿七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冷冷看他,极不客气地打断:“小姐歇息了,大人请回吧。”
“......”温如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在为猎场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遂又回了场地,却看见叶瑾夏竟然出了营帐,连阿七都没带在身边,他眉心微蹙,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叶瑾夏走到密林深处,小路曲折,也亏她记得住路,走到一棵大榕树下,她伸手扶着气根,错综复杂的气根将视线切割得支离破碎,她微微偏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凉意,“谁?出来!”
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秦湛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
“你要做什么?”看见秦湛,叶瑾夏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秦湛靠近她,伸手轻抚榕树的气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缓缓垂眸,只余平静的温润之色,“密林深处,野兽出没,你孤身一人,难免遭遇意外。”
“见着你,也挺意外的。”
“......”秦湛默了默,假装听不出叶瑾夏话里带的刺,神情温润,“你来这做什么?”
“散步。”
秦湛看了眼四面蓊蓊郁郁的绿色,摸了下鼻子,移开了视线。
大概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地方可不是散步能散得到的,他也不拆穿,叶瑾夏松开粗糙的气根,毫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秦湛跟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湛总有本事气得叶瑾夏跳脚,她多年修炼的不动如山破功,还不止一次。
温如言待二人的声音远了,才从树枝上探出半个身体,倚着树干,阳光透过交错重叠的枝桠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剪影,浓密而翘曲的长睫微垂,近乎妖气的容颜上洇开一丝莫名,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冷色。
这二人何时关系如此亲近了?
翌日,猎场比试。
最近朝野上下平静多了,各方势力因着最近的大洗牌重归表面上的旧好,虽说暗流仍然不断,可到底有了共同的目标——秦湛,然后是横冲直撞的元祐以及不近人情铁面无私的靖王。
内院失火,哪还有力气管外院的事?
先得把自己的人安排好了,否则再这么被他们抽丝剥茧,元气大伤,甚至全军覆灭,便是叶昶,一个保持中立的武将,也开始飘摇。
景泰帝很乐意见到这样平衡的局面,心情都好了,发布比试——谁获得的猎物多便是魁首。
魁首当然不是说说就行了,有不少奖励,只是于他们而言,奖励还在其次,关键是能入景泰帝的眼。
叶瑾夏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围猎,对于射箭一道,颇有心得,只可惜力气不够,射程并不算远,射不中多少猎物,却也不妨碍她跃跃欲试的心情。
“小姐,你当心。”阿七牵着马,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叶迎春的方向,叶迎春并不参与,静坐一旁,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多少人频频偷看。
“她一直艳压群芳,我小心也没用。”叶瑾夏深知容貌是天生的,被叶迎春压制惯了,也没多少心思关注脸。
阿七斜了她一眼,嫌弃道:“叶安之。”
叶瑾夏眨了下眼睛,才注意到叶安之略有些阴沉的目光,时不时就看了过来,有点像狼盯着羊的眼神。
“他啊?”叶瑾夏挑眉,轻蔑道:“他还没有叶宁之的威胁大。”
提到叶宁之,阿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你说他打的什么主意,身体不好还来猎场,不过还挺招人的。”叶瑾夏单纯以欣赏的目光看病如西子犹胜三分的叶宁之,多看一秒都是种享受。
阿七沉吟,陡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她看过去,叶宁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叶瑾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意味深长地盯着阿七笑,阿七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催促她上马。
叶瑾夏利落的上马动作惹来一片叫好,尤以元祐最夸张。
“表妹,我们来比比?”元祐双腿夹住马腹,策马彪行。
叶瑾夏眯着眼睛笑,“不比!”
她策马而行,速度自是比不上元祐,一个又一个人超过她,甚至还鄙视她的时候,叶瑾夏都无动于衷,可当秦湛同她并肩而行时,叶瑾夏的心情瞬间有些暴躁了。
秦湛笑意温润,叶瑾夏彻底恼了,猛地加速。
“你慢点。”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