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长发如水银泻地,长长的发尾拖在地上,衬得那一片绒绒绿色也有了些许碧翠,萤火如星,点点闪烁,白皙的面容上,那一道远山眉下,目光悠远,遥望前方。
在他的前方,一片城池若天上行宫,在笼统夜幕之中,灯火明亮,还未走近,便隐约可闻丝竹管弦,欢声笑语。
“是人类的城市。”
夜色之中,一团黑雾张开了口,声音嘶哑。
“大人,我们要进去吗?”
另一团黑雾出声询问,同样的嘶哑之声中却听出了一些天真懵懂来。
“……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进去直接跟捉妖师对着干吗?
虽然是妖,本身就跟捉妖师不是那么对付,但,也没必要这么快就把自己送到捉妖师的面前吧。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纯粹是一种心理问题。
“噶——”
显然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已经往前飘去的那团黑雾,正准备打先锋的黑雾,发出了难听的声音来,像是刹不住车那样,撞散了一片萤火。
点点萤火,勾勒出它的外形来,真的就是一团黑雾,人头大的一团,边缘的雾气好似不断在飘逸的云朵边缘一样,跟外界勾连着,无法完全断开。
现在,这一团小黑云,就以极为不合适的高度跟在那银发男子的身边儿,绕啊绕,转啊转,好似把自己转头晕了一样,迷茫发问:“不是说要去看看的吗?”
“是啊,是啊,都来了。”
另一团黑雾随之附和,好似在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不想去了,站在这里看不见吗?看都看完了,还进去做什么?”
银发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就是有些任性了。
“好像——是诶!”
“那就——回去?”
两团黑雾都放弃了思考,询问男子的意见。
“回去。”
银发男子不容辩驳,扭头就走,边走路,长发边自动卷起,乖顺地把自己盘成了发髻,不再拖在地上。
周围的草,少了那来自银发的微光,都黯淡了许多,与城市的方向背道而驰,远离了那里的灯火,走在森林之中,连照亮的萤火都少了,唯一的光源,似乎就是那已经盘成发髻的银发了。
男子缓缓走着,走到一个地方,抬脚迈出一步,眼前天地骤然改变——妖域。
天上各种各样的飞行物也多了,如黑雾这等算不上特殊的妖物也有,更多的还是各色的奇形怪状的妖物。
这个世界对“妖”的概念极为宽松,凡是人类寄托了一定感情的东西,都有成为妖物的可能。
至于成为妖物之后是保持原有的物品形状,还是直接化形成为新的形态,类人或者非人,完全看妖物自身的潜意识倾向。
于是妖域之中也能看到人形的妖物,他们的感情也相对丰富,更像是人类那样,其中有一位老者,便是一直毛笔成妖,那毛笔被一个老书生使用,天长日久,书生无用,并没有得到什么功名,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就用那毛笔写话本赚钱,写得多了,毛笔自然也生了灵性,成了妖物。
等到书生死了,毛笔就化作书生模样,继续写话本赚钱,养活书生的家人,在被捉妖师叫破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书生,全没发现书生家人对他又怕又恨的样子,他们以为是他害了那书生性命。
捉妖师也是被那书生家人请来为书生报仇的。
知道了这一切的老者没有抵抗,自愿被捉,看着书生的家人,还有些欣慰,他们还是念着书生的。
老者被捉后,就到了妖域。
说到捉妖师,寻常的概念上,仿佛捉妖师捉到妖物就跟修士捉到妖兽一样,剥皮放血取妖丹,简直可以成为无脑操作,可这个世界的捉妖师,不是没有那样的,但总还是要挑一挑的。
比如说老者这种,毛笔因为具有灵性而成妖,打死了就会得到一只坏掉的毛笔,毛用没有,若是收服忠心,可以签下契约,留对方在身边儿做事,若是不成,就一道灵符送到妖域,由着他自生自灭。
这个世界的捉妖师,普遍是具有一点儿灵韵的凡人,这一点儿灵韵跟修士修炼的灵力又不相同,不具备壮大的可能,开始多少就是多少,获得灵韵之后也要通过学习才能掌握捉妖师的技能,什么灵符之类的,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而捉妖师的学习过程,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按部就班,掌握了相关知识之后自然而然学成出师,另一种是速成法,通过跟某妖物签订契约,直接获得部分捉妖知识。
有的,干脆就是签订契约之后,以妖物为老师,从他们的口中请教捉妖师如何捉妖。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渔夫跟鱼儿学习捕鱼一样。
可事实就是这样,近些年,人类捉妖师越来越浮躁,以至于采取速成法的也多了不少。
时常可以见到妖域某处突然出现不明黑洞,然后黑洞附近的妖物就直接被吸附到黑洞之中,黑洞消失。
这个黑洞,就是想要速成的捉妖师跟妖物签订契约之前必须进行的一道“召唤”流程,这个召唤是有优先级的,首先是黑洞附近的妖物,不局限于地域,因为妖域本身跟人类所居世界的地理环境并非一一对应的,可能不同地域召唤的都是同一个地点,或者同一个地域召唤不同的地点。
其次是契合度,召唤流程需要捉妖师的鲜血为启,这种血液带来的吸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