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始终没有跟萧绍棠说。
眼见着就要龙袍加身,惹来世人的觊觎,原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跟他说徒增他的烦恼。
她如今只祈祷着,她敬爱的娘亲永远都不要发现那个秘密。
不过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个可能与她掉了包,不知所踪的孩子,她每每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享受了威北侯府众人所有的疼爱,那个孩子却要失去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恐惧和愧疚日夜折磨着她,但她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白成欢虽然吃喝正常,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原本就小巧的脸庞,越发瘦的像刀子削出来的,即使裹了厚厚的裘皮斗篷,也能看的出来身形憔悴。
萧绍棠与威北侯夫人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白成欢身边的嬷嬷与丫鬟们,也更加细心谨慎,但除了白成欢睡眠不大好以外,她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太医更是一日里来诊两三次,只知道秦王世子妃心中郁结,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日日过去,直到进了腊月,李氏来了京城。
李氏到京城的时候,看见前来迎接她的白成欢听,大吃一惊,又惊又痛:
“欢娘,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女儿上一次离开她的时候,虽然也有些瘦削,但还是神采飞扬的,绝没有像如今这样神形憔悴!
白成欢正害怕李氏担心,就勉强笑道:
“可能是因为我如今有了身孕,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娘亲不用担心!”
李氏在路上已经知道了白成欢有身孕这件事,听女儿这样说也是半信半疑。
毕竟妇人怀了身孕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有的女子怀了身孕,就像大病一场一样,这也是有的。
况且秦王和萧绍棠也在一边,见她问,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想了想,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
欢娘成了这个样子,她身边的人也必定不会看不见,看这样子也都是束手无策的。
白成欢与李氏久别重逢,情绪也稍稍好了些,不过见李氏只是孤身一人前来,不免奇怪:
“爹和哥哥呢?他们怎么没来?”
“你爹要驻守西北走不开,你哥哥如今被你爹逼着学军务,也是来不了……何况你祖母那边,也是离不得人。”
因为见一边人多,李氏没有将话挑明了说,不过吐露出来的这一言半语,也足以让白成欢明白过来。
白家的老太太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没能来京城,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母女两个进了秦王府,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李氏才依依不舍的去休息。
不过等离了白成欢的视线,李氏立刻就命人叫来了摇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摇蕙也实在不知道白成欢的心结在哪里:
“按说世子妃没有什么不遂心的事情,世子殿下待世子妃极好,从来也没有纳过什么妾室通房给世子妃添堵,奴婢也是真不明白……”
摇蕙在没有跟着白成欢以前,是跟了李氏好几年的,她的性情李氏知道,既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李氏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安定下来,再徐徐打探。
威北侯夫人听说李氏到了京城,虽然私心里觉着又有人来和她抢女儿了,但凭心而论,她对李氏又颇有好感。
于是就来秦王府探望李氏和女儿。
临出门的时候,忙得成日里不见人影的儿子徐成霖却突然跟了出来。
“你今儿怎么有空跟我出门?”威北侯夫人很诧异。
徐成霖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只道想与她一起去看看白成欢。
威北侯夫人也就没有多想,还颇为高兴:
“你们兄妹素来感情好,成欢这些日子不开心,你去看看她也好,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徐成霖答应了,到了威北侯府,不用徐成霖再去跟萧绍棠饶舌,威北侯夫人就替徐成霖把话说了。
“成欢这些日子有心结,世子殿下也是知道的,不如试试让成霖劝劝她,万一劝动了,不也是好事一桩?”
萧绍棠心里对徐成霖始终是有些忌讳的,但在这个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跟成欢的安康比起来,这些小节都不重要。
徐成霖见了白成欢,什么弯弯绕的话都没说,一语将白成欢的心思道破:
“你是不是怕娘亲和父亲知道,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哐啷”一声,白成欢手边的茶杯都在她受惊之下被拂到了地上,最害怕的事情被人猛然戳破,白成欢脸色苍白得像见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一样。
她的手哆嗦了一阵,才勉强说出话来:
“哥……你在说什么……”
徐成霖一阵心疼。
他一句话能将她吓成这个样子,可见她这些日子是受了多少煎熬。
若不是他手下的人办事利索,硬是打听出来了一丝半缕,恐怕谁也想不到,她的内心在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与其让她这样惶恐不安下去,还不如从他这里,一了百了。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妹妹身边,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终究是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亲近地安慰她了。
徐成霖叹了口气:
“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知道。”
<